我低下頭有些猶豫地說道:“讓我再考慮一下吧,現在已經是爺爺最後的日子了!”
歐陽左月顯然有些失望,不過她頗為理解地點了點頭。接下來的一天,她給我介紹了由他們代理的一些日本作家的作品。
傍晚的時候我回到了北京某軍醫醫院,走進特護病房,爺爺正安詳地躺在床上,雙眼微閉。父親坐在他前麵的沙發上,手中擺弄著一根煙,顯然醫院中禁止吸煙的規定將他折磨得夠戧。
我輕輕地推開門,父親立刻抬起頭微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拿著煙走了出去。我點了點頭,坐在沙發上。父親剛剛關上房門,爺爺便睜開了眼睛,他望著我說道:“沐洋,你見到什麼人了是嗎?”
我詫異地望著眼前的爺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爺爺,您……您說什麼?”
“哎,你應該見過一些人了吧!”爺爺長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個人也是驅蟲師,她已經在你不知不覺的時候在你身上留下了記號,或許現在你已經知道在你身上留下傷口的那個人是誰了吧?”
“咦?”我錯愕地望著雙目微閉的爺爺,似乎這個老人對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早已了然於心了。
“爺爺,我隻是不懂為什麼她……”我抬起頭小心地望了一眼爺爺,接著說道,“為什麼她會被您藏在密室裏!”
爺爺長歎了一口氣,臉上掠過一絲悲傷的神情,他頓了頓說道:“沐洋,推我出去走走吧!”
我連忙點了點頭將輪椅推了過來,爺爺雙手支撐著身體從床上坐起來,我剛要上前攙扶,誰知卻被爺爺一把手擋住了,我識趣地向後退了兩步,爺爺這才艱難地坐在輪椅上。我推著他走到住院部後麵的花園中,在一棵梧桐樹下停了下來,陽光和煦地灑在爺爺身上,對於爺爺來說,住院的生活簡直生不如死,他閉著眼睛像是享受一般。
忽然爺爺伸出左手做了一個“夾”的手勢。我會意,爺爺是想抽一根煙,但是大夫曾千叮嚀萬囑咐不準爺爺再吸煙了,對於一個肺癌晚期的患者來說,吸煙無異於火上澆油。我搖了搖頭,咬著嘴唇說道:“我沒帶煙!”
“嗬嗬!”爺爺微微笑了笑說道,“沐洋,知道嗎?你永遠是個不會說謊的人,對於我來說,吸煙和不吸煙也許隻是少活一天或者多活一天的事情而已。”
我沉吟了片刻,將一根煙點燃,看看四下無人,便把煙遞到爺爺手裏,爺爺吸了一口煙,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我連忙上前。轉眼間爺爺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沐洋,你過來!”
我好奇地走到爺爺麵前,隻見爺爺從懷裏拿出一個用紅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紙包遞給我說道:“這個你帶上,如果看到那個人,就把這個紙包交給他,告訴他這輩子我是不會再見他的!”
“爺爺……”我詫異地望著爺爺,隻見他吸了一口煙閉上雙眼,衝著我微微擺了擺手,示意我離開,自己坐在陽光裏享受著那縷溫暖。
我將紅色的包裹放在自己的包裏,正要出去,恰好與父親迎了個正著。父親一臉愁容地望著遠處的爺爺,手中拿著一張化驗單。
“爸爸,怎麼了?”此刻我已然從父親的表情中察覺出了一些端倪。
“大夫說你爺爺恐怕隻有一兩周的時間了!”爸爸輕聲說道,這個消息對我卻如同驚雷一般。
“真的……真的隻有一兩周了嗎?”我知道這個問題等同於沒問,父親點了點頭,遞給我一支煙說道:“沐洋,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出行,多陪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