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絲綢遮住了腦袋，纏在身上，亂糟糟一片。成首一掙紮著，耳邊突然傳來急匆匆地腳步，愈發靠近。
他撩開一角，眼前突然多出個豬頭，山一般壯大。成首一愣神的功夫，隻覺身體一輕。
對方竟抓雞崽兒似的將他攔腰提起，撒腿就跑！
整個人被死死夾在肚皮旁，豬臉男的臂膀又粗又重，跑的還急，一點也不穩。他被迫看著變換不停的岩石地麵，幾乎要嘔出內髒。
搞不清現在的狀況。
成首一在淩亂中抬頭，瞥見了對方脖頸上的一串數字編號。
這他認得。
在外麵，犯了事的都會被打上標記，丟進地牢。獄期不滿，記號不消。
“……老兄，回頭是岸啊。”
誤以為是在劫持人質，他艱難勸導，不料被立馬否認。
豬臉男欲哭無淚：“誤會啊!都是誤會！回什麼頭？？”
他的體力已經到達極限，舌頭耷拉在外，大口喘著粗氣，狼狽的邊跑邊解釋。
“我……嗬……是在……順手救你！”
成首一不明所以，隻見被夾在左胳膊底下，和他麵對麵的短發少年，一臉淡定，然後冷靜的點了點頭。
意思是他沒說謊。
白袍翻滾，跑路帶來的夜風正源源不斷地吹起發絲，滿目銀白。
少年生了副討人愛的模樣，五官標致，眼眸深邃，隻是頭頂的羊角過於搶眼。
像刻滿歲月痕跡的盤羊角，巨大地、彎曲成笨拙的曲線，重重貼在耳側。
路邊是一盆盆金黃的燈草，明光映射下，襯得角麵一圈圈花紋越發詭異，散發著不祥的黑褐色。
成首一回過神，見對方也在盯著自己發呆。
“……我喜歡你的頭發。”他突然開口。
嗯？
成首一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過少年一臉認真，語調清冷，不像在開玩笑。
“謝謝……?”
成首一不確定的憋了句答話。
自從剪短，就沒人誇過他的頭發了。因為自己不會打理，紮的發辮總是軟趴趴蕩在腦後，餘下的半長頭發披散脖間，此刻被風一吹，肯定更亂了。
多半是因為發色，暗紅的顏色確實不多見。
成首一移開目光，誠懇道：“你可以先放下我，我自己跑，你會省力很多。”
雖然不理解豬臉男的意思，他還是選擇順著對方。作為不久前，女孩勾搭上的那個路人，不知見到了什麼，如此慌張。
“來、來不及了……”
他答道，沒有絲毫放手的意思。
“什麼來不及了？”
“守衛……”
未八仰麵凝望天空，神遊般補充道：“利伽德的虛像不見了，他會帶很多守衛，逃出的幾率就像天上的星星。”
成首一跟著抬頭瞥了眼。
好家夥，烏漆嘛黑，一顆沒有。
秘市的街道並不複雜，沿著外圍花岩山體，總能轉到入口。此刻道路越來越熟悉，證明快要到來時的台階處了，在加把勁，就還來得及！
豬臉男鉚足剩下的勁兒，加快了腳步。
“還有——”
氣喘籲籲的低語猝然被一聲血肉撕裂的駭聲打斷。
是還有機會？還有希望？成首一沒聽到後話，因眼前突然閃現的血刺睜大了眼。
手臂粗的枝幹從後麵暴力貫穿，穿透了豬臉男的胸膛！大跨的腳步逐漸僵硬，他努力維持身體平衡，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