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坦桑……就那位女孩還有個弟弟?”
成首一問道,利伽德點了點頭。
“他們本來就住在西沙街,天火降臨前,那裏還挺熱鬧的。一家四口,還有一隻狗……多讓人羨慕的生活。”
利伽德歎了口氣:“可惜我去的時候,隻剩下座牆皮脫落的破屋和姐弟倆相依為命。”
亞柒靠在岩石上,枕著胳膊。
“你確定?按你說的那種環境,倆人沒被偷家就不錯了。”
利伽德語速快了些,辯解道:“之前是因為有那隻白狗,比桌子還高。狗鼻子又靈,誰敢對姐弟倆不利,呲牙就咬!”
利伽德沒被狗咬,反而幸運的住進了這座庇護所,一呆就是一年。
有了住所,利伽德不用擔心被搶,找食物也更得心應手了。
微小的安穩持續太久,蒙蔽了他們的雙眼,讓他們都忘了——這是西沙街,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眸子就躲在暗處。
搶不過,也不會讓你好。
屋子瘦瘦高高的擠在一眾瓦牆裏。利伽德聞到糊味時就頓感不妙,二樓唯一的窗子被燒落在地,本就破爛的牆體此時漆黑一片。
“喂!”
利伽德兜裏的土豆散落一地,掉出的還有一根骨頭。他衝進屋子,在翻倒的木桌邊,見到了托帕安燒黑的半邊身子。
坦桑抱著他,白眸失神的望著一處。
“這、這是怎麼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坦桑回過頭,像看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再也繃不住的淚流滿麵。
“衝進來很多人,他們、他們拿著火把,弟弟為了保護我,被燒傷了……白狗……也沒了……”
她哭著,哽咽出聲:“他們吃了它!”
吃……了?
一切發生太過突然,利伽德像踩在雲彩上。他蹲到坦桑旁邊,探查著男孩的傷勢。
“沒有傷到內裏……”利伽德吞了口氣,沒讓自己表現的過於慌亂。“麵積太大了,就怕潰爛感染。”
“可我們根本沒錢買藥。”
利伽德沉默了。
他當然知道,何況人人自危,除了偷和搶,他竟一時想不到其它辦法。
“先把他放回床吧,接些涼水降溫。”
男孩一直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傷口沒有潰爛,卻也沒有絲毫要好的傾向。
雨夜,電閃雷鳴,他在第二天發起了高燒。
坦桑踏著雨水,回到了閣樓的小屋,她挖來一籃藥草。小小的身子罩在透明的雨披下,雨披肥大,走起路來晃晃蕩蕩。她的頭發還是被打濕了。
利伽德遲疑的看向桌麵,坦桑沒有脫下雨披。
“我記得隨母親采過這些,她說草藥得天地精華,是能保命的。”
她看了眼床上呢喃不清的弟弟,下定了決心。
“等我兩天吧,隻要再撐兩天就好。”
利伽德有些怔愣:“你要去沙漠?”
天上不會掉餡餅,卻會掉藏寶的花岩山。最近一傳十,十傳百,所有冒險,前去一探究竟的人無不滿載而歸,但更多的人會因傳言中的惡龍望而止步。
坦桑確定的點點頭,拜托道:“西沙街離那片沙漠不遠,有很多隊伍,我會跟著他們,盡早回來的。”
“弟弟就麻煩你了。”
利伽德沒說話,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重新邁進雨裏,消失在夜幕。
他心慌到不行。
草藥的確有效,他們又撐了兩天,但也隻夠兩天,直到第四天,傷口開始大麵積潰爛。
坦桑還沒有回來……
床上人滿頭虛汗,手腳冰涼。利伽德咬了咬牙,決定不等了。
他蹲到床前,拿布擦了擦他的臉,低聲道:“我去給你找藥,別怕。”
托帕安感受到舒服的涼意,恢複了點意識。他蹭了蹭他的手,小貓一樣輕聲嗯道。
利伽德不敢耽誤,他鎖上門,拍拍身上的灰,直接去到城中有名的大藥鋪。那裏的藥包獨一無二,每個裏麵都摻著奇獸異血,包治百病。
他挑了個人最多的時候,沒有猶豫,裹在懷裏扭身就跑!
似乎聽到了幾聲叫罵,利伽德沒敢回頭,直接紮進人堆,鑽進小巷。
暫時還沒被發現……
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路的狂奔和跌跌撞撞,似乎讓抹布般的衣服更加破爛了。利伽德把藥包揣懷裏,那東西不小,塞進衣服,讓他一下多出個小肚子。
不敢停留,利伽德揣著兩手,立刻奔向西沙街。
瞧著木門半掩,以為是坦桑回來了,他喊著“我回來了”直奔上閣樓。
沒有回應,到處靜悄悄的。
利伽德心下一沉,趕忙跑進房間,果然隻剩張空蕩蕩的床!
摸著床褥,冷冰冰一片,連餘溫都沒有。
人販猖狂,光天化日,不過才一時三刻……利伽德腦子頓時一陣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