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魚將人扶起，探頭道：“它怎麼說的？”
“和你一樣，不想暴露自己。”
“想也是。”
求魚搖頭晃腦的嘟囔。
黑色的泥濘從皮膚滲出，像一團騰騰升起的火苗緩緩聚集在掌心。未八瞧著，把玩似的握拳，瞬間，霧氣消散。
他道：“玖神九身，九身九魂，看出來你們是被迫生在一起了。”
彼此間隻有利用，要麼為己所用要麼魂飛煙滅。
求魚則為自己辯解：“生來如此沒辦法，但本人不爭不搶，更沒有殘害過同類。”
未八難掩新奇，問道：“那是誰？”
“傲慢。”
求魚嚴肅道：“早早就攛掇大家毀掉身體裏墮落的聲音。傲慢對複活玖神鳥，重現往日榮光勢在必得，所以，絕對無法忍受鳳凰活在它前麵。”
傲慢，必定會是鳳凰回天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不過，求魚笑了下。
“能將墮落的力量收為己用最好不過，可惜它自毀意識太強……我越發佩服把你養大的人了。”
……
清晨，天剛亮。
未八抓起睡夢中的求魚，放在肩上，早早離開了房間。
他貼在門板上，計算著時間，確保不會吵醒成首一。
可一點聲音都沒聽到，正糾結要不要敲門。隔壁，瞳鳴伸著懶腰走在長廊，額間的護目鏡還壓著幾根碎發。
“早上好！”
她笑道，未八噓了聲。
瞳鳴立馬乖巧捂嘴，看了眼門，又看了眼未八，悄悄道：“屋裏沒人哦。根據殘留的氣息看，起碼有半小時不在房間裏了。”
未八抬眼，一下對上瞳鳴未來得及收回的雙瞳。
“……”便利好用，效果遠超透視眼。
但是，竟然晚了一步？
樓下大廳，坐著寥寥幾人，成首一坐在高凳上。桌麵有兩盤麵包，他和西阿納一人一塊，安靜吃著。
瞳鳴臉上洋溢著熱情，邊打招呼邊小跑，一屁墩坐上高凳，吃了起來。未八跟在後麵，正思考措辭。
眼前突然遞來杯牛奶，冒著熱氣，他愣了下。
“不喝嗎？”
成首一嘴裏的麵包未完全咽下，略微疑惑的表情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對。
思路被打斷，未八本著越描越黑的原則，終於不再打算解釋什麼，隻笑著接過，輕聲道：“謝謝。”
一定被肩上某個還在睡的“罪魁禍首”給誤導了。
未八輕輕搖頭喝了下去。
門外進來兩男一女，絮絮叨叨什麼活不好幹，邊抱怨邊走向掛滿紙張告示的木板。
周圍人不多，幾人議論的聲音格外清晰。
“竟然還有人相信鳳凰現世，比信玖神鳥的人還蠢。”
女人一邊不耐煩道一邊扒拉著懸賞令。
“要沒十年前那事，信的人肯定不少。”
男人補充，另位則操著奇怪的口音，誇張笑道：“有十年來？過挺快嘞！俺當時還穿開襠褲，記著大街小巷都傳——鳳凰犯嘞糊塗，選了君三天做天地共主，才三天就一命嗚呼啦！”
他哈哈道：“還不如選俺嘞，起碼能多混一年！”
聲音變得尖銳，女人跟著停止手裏翻動的動作。
“比起相信這些不靠譜的東西，我更信自己……”
話音未落，猛然發難！
匕首從袖中竄出，朝著成首一的方向徑直而去！
黑氣纏繞刀尖，刀刃對準了後脖頸的位置。力度之大，足以射穿脖子，一命嗚呼！
眼看就要靠近命脈，但變故突生。在距離五厘米的位置，匕首無法更進一步！
有股無形的力量阻攔了前進。
“沒有火……怎麼會？”
幾人顯然有備而來，看似隨意的交談，餘光卻對準了成首一。
可惜，演技拙劣，準備不足。
西阿納操控周身的空氣密度，將氣體壓縮到極致，一米之內的範圍盡在控製下。
他相信，即便沒有火的輔助，成首一也能躲開，可看見了，沒有不幫的道理。
“刀劍無眼，姑娘最好收好，隨意濫用，難免自噬。”
他拿下停在半空的匕首，虛浮的捏著刀刃，順直一扔，確保對方能接到匕首刀柄，而非刀身。
一副居高臨下的說教姿態。
瞳鳴坐在高凳上，嘴裏還叼著麵包，轉過身樂嘻嘻的打量。未八站在目標旁邊，一副似看雞鴨豬鵝般的淡漠模樣。肩上的動物好像被他們吵醒了，滿臉不耐煩的哼哧。
成首一始終沒有回頭，待女人接回匕首，才施舍般側了側臉。
並非描述那般溫和可靠，棕眸掃過，哪有神中頹廢之意？仿佛不是什麼鳳凰信徒，而是真正的鳳凰本尊，斜睨眾生之態！
難怪賞金那般高！
沒一個好惹的，可怕！！
幾人瞬間背冒冷汗，甩出煙霧彈，撒腿就跑。
“咳咳。”
瞳鳴被嗆的噎到，才收回看熱鬧的目光，拍著胸脯，不解道：“跑的好狼狽。”
即便濃煙滾滾，她也能看清三人在霧中屁滾尿流的逃竄樣。
跑那麼急幹嗎？
他們又沒打算怎麼樣……
待白煙散去，原地留下女人撕下的那張告示，未八撿起一看。
懸賞令。
黃紙黑墨，畫著成首一大致的肖像。除了眼底偶爾的頹喪和下巴一點胡渣，其餘五官遠不及真人十分之一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