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這回沒伸手去拉李元韶。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元韶,笑了一笑:“朕的確屬意凰兒,元韶不愧是最明白朕心思的人,沒有押錯寶。”
李元韶隻覺得眼睛一熱。
她重重朝女帝叩了叩首:“老臣萬不敢對陛下有不臣之心,老臣隻是……隻是小王女此前在陛下麵前替犬子竭力爭取,才使得犬子留下了一條性命,老臣心中感激,是以……”
李元韶哽咽:“陛下,老臣是不忍心小王女辜負陛下一片心意,一心輔佐大王女啊!”
女帝聞言,笑了:“好了,哭什麼哭?都一把年紀了,也不怕朕笑話。”
說著,朝李元韶伸出手:“平身吧。”
李元韶抬起淚眼,見女帝臉上果然沒有慍色,這才謝了恩,借著女帝的力道起身。
“坐。”女帝拍拍身邊的位置。
“謝陛下。”李元韶抬手,以袖拭淚,忙在女帝身邊重新落座。
李元韶心中已然明白——太女一事,定了。
她投誠的人,正是陛下選中的人。
所以陛下才不與她算賬。
待李元韶落座後,女帝便含笑問道:“元韶怎麼也與朕一樣,最看好凰兒呢?”
李元韶忙拱手道:“陛下幾位王女,各有千秋,隻是這小王女,最像陛下。”
“凰兒,最像朕?”女帝低聲喃喃,隨後歎了口氣:“確實。”
“小王女與陛下一樣,重情重義,也正因為小王女像陛下,所以才得到身邊人的誓死效忠。小王女不用威逼利誘,不用任何手段,這些人便自願為小王女鞍前馬後,犧牲一切。”李元韶道。
女帝對蕭慕凰身邊的人、事,了如指掌。
自然知道李元韶說的,是龍蘊、牧湘、竇茗以及三軍將士。
也許,還包括李元韶自己。
“這四年曆練下來,凰兒回京後的表現,還算可圈可點。”女帝笑了一笑,“可惜,就是栽在了一個‘情’字上。”
李元韶微微一怔:“陛下指的是……禮親王夫?”
今日蕭慕凰大婚,李元韶本是要親自前往的。
奈何她身體確實不太行了,走路都要喘上幾口,於是像這等熱鬧到讓老人家頭暈的盛大場麵,她並不敢輕易去參加。
萬一在如此喜慶的日子裏她有個什麼意外……那不是觸禮親王黴頭嗎?
所以,李元韶便派了兩個女兒前往賀喜。
而對於禮親王府的行刺事件,李元韶也聽三個女兒回府後稟明了,倒並沒放在心上。
畢竟她和陛下都是一路刀劍舔血走過來的,這種場麵見得多了。
明刀明劍的反賊,是半點都不可怕的。
躲在暗處陰謀詭計的敵人,才最難纏。
而她也聽三個女兒說了當時禮親王夫差點被身旁的媒公刺中心口,幸好皇家暗衛及時製服了媒公。
是以陛下此刻一說,她便知曉,定是禮親王夫差點出事,把禮親王給嚇著了。
而陛下因此發覺,禮親王將過深的感情放在了禮親王夫身上。
對於一個即將成為太女的人而言,自然不是什麼好事。
“朕問了凰兒一個問題。”女帝微微一笑,“朕問她,倘若程朝玉今日死了,她會如何。”
李元韶呼吸一窒!
沒來由地,便想起了許多年前那個血色漫天的日子。
“她不敢回答。”女帝又一笑,“於是朕便跟她說了當年,朕所經曆過的痛。”
“陛下……”李元韶難受地喊了一聲。
她終於知道,陛下是如何發現她投誠王女的了。
原來是因為陛下提起了當年的事……
“當年,朕無法兩頭兼顧。”女帝揉了揉眉心,輕歎:“朕一人身係五十萬將士的性命,隻能進,不能退,不進——則死。不像現在的凰兒,她便是不當帝王,也能成一方霸主。”
李元韶神色大駭!
陛下這話的意思……
難道……小王女選了夫郎,陛下就不立小王女為太女了?
女帝看向李元韶,微笑:“她是朕和悠凰的女兒,朕沒能辦成的事,哪裏能束縛著她,讓她也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