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分天機(3 / 3)

周瑜又道:“那現在劉皇叔在何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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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竺立刻回道:“皇叔已在荊州南郡城門外等候,都督大軍一到,便好與都督把酒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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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故意肅然說道:“我出動大軍,乃為劉備攻取西川,因此勞軍之禮務必隆重,不可輕率,以慰我軍之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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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竺亦立刻肅然答應,回去轉告劉備,然後糜竺便向周瑜拜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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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此時心中再無猶豫,立刻下令水陸大軍,全速向荊州南郡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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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在戰船上坐鎮,眼見已抵荊州南郡不到十裏水路,江麵依然靜悄悄的,不見一艘船隻駛來迎接,周瑜微感疑慮,思忖片刻。他到底抵受不住一舉奪回荊州五郡的強大誘惑,竟不顧一切,下令將船駛近南郡岸邊,他下船登岸,由甘寧、徐盛統率三千親兵,先行搶奔荊州南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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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等三千東吳大軍先鋒,抵達南郡城下。周瑜馳馬奔近,隻見城門外城樓上靜悄俏的,並不見任何迎接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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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不由大怒厲聲叫道:“東吳周都督在此!城內之人快出來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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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聲響過,城樓上忽地一聲鼓響,近萬守城兵士倏地亮出刀槍,寒光閃閃,十分雄壯。一員戰將站立城樓上大笑道:“都督不遠數百裏而來,辛苦了埃”周瑜循聲一看,原來城樓上的戰將,便是令東吳兵不戰而屈的趙子龍!他心中不由突突一跳,急忙高聲道:“趙子龍!我率軍替你主公往取西川,你怎不出城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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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龍大笑道:“周都督!我軍師先生早已料知,都督所施乃假途滅虢之計!這等微末小計,連小兒也瞞不了也!可笑嗬可笑。‘周瑜一聽,心中一涼,連忙拔馬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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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探子己飛奔而至,向周瑜報道:“都督!大事不妙!劉備有四路兵馬,一齊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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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仍強作鎮靜,道:“是哪四路?兵力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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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子道:“關羽從西麵殺到,張飛從東麵殺來,黃忠從北麵殺到,魏延從南麵殺來!四路兵馬聲勢浩蕩,不下數萬,兵士皆高叫要生擒活捉周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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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一聽,深知他的一番算計,辛苦奔波數百裏,卻早已被孔明洞悉!他連番受挫於孔明,心中不由又慚又恨又痛又氣,觸動舊傷,但感心頭劇痛,大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墮落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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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吳大將甘寧等,慌忙救起周瑜,退回江中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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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也奇怪,周瑜回返戰船,僅一會便蘇醒過來,他耳際但聞四麵金鼓齊嗚,喊殺聲震天,不由嚇了一跳,也不知從哪兒凝聚的力氣,一躍而起,問身邊的先鋒大將甘寧道:“外麵是甚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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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寧道:“兩岸均是劉備的兵馬,不下數萬隻四麵圍定,並不進攻,兵士均在喊叫:“周郎周郎,勿須驚惶,速回江東,保你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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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寧話音未落,周瑜心如遭電殲,又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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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悠悠醒轉,甘寧道:“都督剛才昏迷過去時,孔明派人送了封書函至此,未將未敢遂拆,隻待部督醒來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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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取書函拆閱,但見孔明在書函中道:“漢軍師中郎將諸葛亮,書呈東吳大都督公瑾先生:柴桑一別,至今難舍,今聞閣下欲取西川,我以為不可,益州兵強地險,劉璋雖昏庸,卻足以自守,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也。閣下萬裏遠征,雖孫武、吳起再生,亦難有勝望。且曹操失利於赤壁,又怎會不思報仇?若閣下遠征,曹操乘機南侵,則江東立成粉矣,我不忍坐視東吳遭此動禍,特向公瑾示意,尚祈鑒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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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閱罷,不由長歎一聲,但感孔明事事搶占先機,洞悉一切,決非他周瑜所能算計的了!他不覺意氣消沉,對孔明再無恨意,隻感十分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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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諸將召到旗艦,長歎道:“我本欲與諸位盡忠報國,可惜命運不濟,行將夭折,此天命難違也!望諸位盡忠匡扶東吳,以成大業,我死後,不必於此地發喪,速駛回柴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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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說罷,又昏迷過去。一會又忽然醒來,望天長歎道:“地既生瑜,天又何以生亮?天數嗬天數。”連叫數聲,忽然沉寂,黯然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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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遵周瑜遺囑,並不發喪,就近將他葬於巴丘。然後悄悄回返柴桑,向孫權呈報,又呈上周瑜遺書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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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權接周瑜的遺書,心如刀割。在哭聲中,孫權拆閱周瑜的遺書。原來周瑜是舉薦魯肅代替他的職務,未了道:“天下之事,尚未可定也。魯肅忠烈,處事一絲不苟,足可替代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尚蒙垂鑒,則我雖死而無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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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權閱罷,又痛哭一番,才道:“公瑾臨逝遺言,我豈敢不從埃”當下,孫權即下旨,任魯肅為東吳大都督,統率東吳十萬兵馬,一麵派人趕去巴丘,將周瑜的靈樞運回東吳都城柴桑,向天下發布訃文,為周瑜風光大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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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去世的當晚,孔明在荊州南群,正與劉備、龐統等商議軍務,江東方向天際,忽見一顆星鬥曳然而墮,與他先前所見搖而複熾的星鬥同一方位,孔明微歎口氣,道:“周瑜果然作法自斃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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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龐統二人,見孔明雖料周瑜死逝,但神色卻並無欣喜,二人心中均不覺甚感驚奇,因為周瑜三番數次算計孔明,均欲置他於死地,為甚周瑜之死,孔明並無半分幸滅樂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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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未接準確訊息,二人也不便細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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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日,東吳方麵的訃文送到荊州,周瑜果於二日前已去世了,又知周瑜的靈樞運回柴桑,準備為他風光大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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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聞訊,急與孔明商量,道:“周瑜果然已逝!我當如何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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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微一沉吟,即道:“周瑜之死,乃三分天機之大勢使然也,他於此時欲逆天機大勢而行,豈能不中途夭折?此亦為逆天而行者之誡呀。周瑜既死,繼其職者,必為魯肅。主公身為東吳國婿,須往奔喪,我決定代主公赴江東柴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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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吃驚道:“周瑜之死,東吳必遷怒於先生,為甚還要去送羊入虎口呢?先生有甚差池,則劉備雖生而猶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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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道:“正因周瑜之死,東吳將士必遷怒於我,我才須親走一趟,以作化解此怨。目下周瑜之死,我的西進大計行將展開,在此關鍵時刻,孫、劉聯盟不容有絲毫毀損,否則便徒增後顧之尤矣!而且魯肅已繼任大都督之位,處事較為寬厚,有容人之量,乃與東吳重新修好的絕佳時機也!因此雖有風險,我亦不得不赴江東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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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深知孔明的所作所為,無不為助他開創基業而著眼,心中有發感佩,不由歎道:“先生待我劉備可謂鞠躬盡瘁,任勞任怨埃”第二天一早,孔明便帶同趙子龍,以及數十親兵,便毅然決然的赴江東柴桑而來。隨行又帶了大批祭奠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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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和趙子龍抵達柴桑,魯肅見孔明親赴奔喪,對周瑜三番數次加害,並無懷恨積怨,便不忍阻止,下令讓孔明進入柴桑,赴周瑜的靈堂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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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吳諸將見孔明進入靈堂均怒目而視,極欲殺他而泄恨。但又見趙子龍身佩倚天劍隨身護衛,江東諸將對趙子龍的神威尚心有餘悸,因此誰也不敢輕舉妄動。而且魯肅身為大都督。亦允許孔明入靈堂拜祭,諸將也不敢擅自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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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對東吳諸將的橫眉怒目隻作不見,與趙子龍一同進入周瑜靈堂,又擺上大批祭莫之物,親手向周瑜的靈位奠酒,跪下宣讀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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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親自撰寫的“祭瑜文”,詳細頌揚了周瑜的一生,極盡讚揚的熱誠,令在場東吳諸將亦之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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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了,孔明哀哀頌祭道:“嗚呼公瑾,生死永別了!君如有靈,當鑒我心。本欲與君同謀大業,犄角之勢,東西相應,同舟共濟。痛君早逝,從此天下再無知音!嗚呼哀哉,痛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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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祭時,伏地大哭,淚如泉湧,悲慟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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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吳諸將見狀,怨恨之心不由大為消滅,皆暗道:世傳公瑾與孔明積怨甚深,但見其拜祭真情,世上所言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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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肅在場,見孔明如此悲切,憶起周瑜確曾三番數次欲加害孔明,孔明卻顧全大局,毫無私心積怨,心中不由大力感佩,暗道:周瑜之死,乃其量窄,自取而已,又怎怪得孔明,而且目下曹操勢大,孫、劉聯盟抗曹,乃唯一自保之計,決不容損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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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不嫌舊怨,不顧凶險,親赴江東拜祭周瑜,終於化解了東吳將士的怨恨,大大的鞏固了孫、劉、聯盟,而孔明的西進益州大計也再無後顧之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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