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生(1 / 1)

1992年,我出生了,我媽說了一萬遍,那晚上我爸是發著高燒陪她在醫院走廊上等了一晚上,上午10點我才肯冒出頭,生下來五斤四兩,陰曆是八月初八,和我外公一天生日,那天我外公六十大壽。鎮上的親戚小婆婆回村給他祝壽時告訴了他得了個大外孫的喜訊,雙喜臨門。

哦對了,我爸是上門女婿,1986年從安徽來的江蘇幹瓦匠活計,在鄰村幹活的時候經人介紹認識了我媽,後來有了我,而爺爺奶奶早在我爸七歲和十七歲時分別去世了。所以當時我出生後是外婆和外公幫忙張羅照顧的,我爸隻身一人來的江蘇,雖然他讀過一年初中,到底是沒能給我取個有文化有內涵又好聽的名字。直接以我媽的姓做名,單名一個陳字,後來家裏都叫我小名,陳陳。

外公外婆膝下有4個女兒,彼時都已出嫁,老大和老二都生了女兒,我算是大外孫了,又因為我爸上門的緣故,外公外婆對我可以說是最疼愛的了,我出生時我太婆還在世,老人家見我被帶回家也要抱抱,可才一會,就說趕緊抱走,太胖了抱不動了。我看過很多次我滿月的照片,確實胖,像是反扣的小籮筐,從上至下是個小三角,用我阿姑的話形容我小時候的能吃,紅燒肉一個人能吃一碗,純肥的。

那時候農村雖然清貧,但是外公外婆對子女也沒什麼學業上的要求,所以四個女兒都沒上初中就回家做農活了,家裏幹活的人多,我媽從小也就沒吃什麼苦,我曾問過我媽不上學在家幹嘛呢那麼小,她說和同村的人玩跳房子、跳皮筋有的時候也割草喂豬,想想那時候孩子多,可能比我的童年還有意思。我爸說從小我媽帶我就不細致,不太會做家務,有點馬大哈的感覺,我八個月大的時候奶瓶打了,後來就沒再吃過奶粉,喝喝麵糊吃吃粥也就拉扯大了。

打我有記憶以來,家裏是四間平房還有個廚房間和豬舍,廚房間南邊還有小隔間,是用來放一層層的匾,養蠶的地方,匾裏是桑葉和吃桑葉的蠶。家門口是一塊沒有澆築水泥場的空地,下到雨,泥濘難行,我爸計劃5年內攢錢鋪個幹幹淨淨的水泥場,實際直到外公去世多年,舉家搬走都沒有鋪成,這是後話。家前還有一條長河溝,東西各有一處小碼頭,村裏大部分人家住在河溝南岸一字排開,年幼時河水清澈,家家戶戶都會在洗臉刷牙,河邊淘米洗菜洗衣服。

我們那個小村叫窖墩,是典型的長江中下遊平原地形,村內湖泊糧田居多,而村得名於一個已經毀壞多年的老窯,可想當年也有過輝煌的景象,老窯毀壞後在村東南角形成了一個高約七八米的小土包,之後也成了我和同村孩子征服的“山頭”。我一直懷疑當年給村命名的先輩弄錯了窯字和窖字,因為外村的人都稱呼我們這為“窯墩上”,我們村北靠外河,南是大片農田,所以是個東西走向稍顯封閉的小村,東南邊穿過一大片菜田走小路可以去別的村,西南是出入村莊的大路,當然那時候大路小路也全是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