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前往廣東,本以為是在深圳的某家公司工作,出發前大家也是議論著深圳這些年的經濟發展。到了東莞,才知道是個不太想去的地方。回想一路上的情景,我是無論如何也道不完的。要是當時能有個地方寫下些東西,那便好了,那時的感受肯定是最最真切的。
我們是下午六點多到的長沙火車站。各自買些東西後,在候車廳前集合。四周望了下,約莫兩百多人。這一路過去,人還是很多的,也給自己吃了定心丸:人這麼多,即便是受了騙,都不怕。
老鄉收了我們幾個人交錢時所領的發票,準備去老楊那領火車票。老楊氣喘籲籲的,像是從哪裏匆匆忙忙趕過來。到我們麵前站住後,說著車票的事。消息有些不盡如人意:除了部分女生有坐票之外,其他的都是站票。大家看著火車票上的時間,不算上晚點,整整十二個小時。從上大學第一次坐火車以來,我還是第一次坐這麼久的車子,更何況還是站著。
我根本無法想象接下來的時間該怎麼打發。
正當我們埋怨的時候,因為車票的事情,已經有好多人鬧了起來。第一個原因就是車票不是坐票;第二個原因則是票麵上價錢的問題。車票上明顯標著車費隻是四十九元,四十九元加上坐汽車的二十元,七十元不到,可他們卻收了我們每人一百三十九元的車費錢。大家一致認為,這中間的落差他們賺的太不厚道了。
幾個男生罵罵咧咧的跟著那些在學校組織打工的人吵了起來。火車站頓時人聲鼎沸。好多路過的行人側眼望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因終究是個外校的人,沒有說話。那幾個男生見對方仍舊沒有采取任何補救措施,似乎想著要大打出手。那幾個組織這次打工的人,看著鬧事的人越來越多,慌了神,連忙解釋著:“我們也沒辦法啊,就這車票了。”
“關我們什麼事?你們收的錢,就該給我們好好的弄,你這什麼意思,站過去?”
“沒辦法啊。”
“沒辦法?你不知道提前幾天買車票麼?”
“這…這…”他們有些說不下去了。
不知何時,從一旁擠出一個麵相凶惡的男子,臉一橫,扒開人群走了進去,擋在中間,大聲說著:“怎麼著?怎麼著?吵什麼吵?有車坐就不錯了,你不去馬上可以回去,我現在就退錢。”
“媽的,還挺拽?信不信我們就在這搞你一頓?”幾個男生聽著那人語氣,心裏順不過,想準備吵一場大的。
旁邊的人見了,馬上上去拉住,告誡著不要鬧,快點上車。反正錢都已經交了,都要出去打工了,何必在出發前鬧個沒完沒了?難道還回去不成?
聽了朋友的勸,那幾個男生也就靜了下來。其實想想也對,既然決定出去打工,回去也不是什麼好舉措。
息了聲,大家也就各自提著行李進了候車廳,等著火車到來。我因昨日沒睡好,有些疲乏,見著沒地方可坐,便從一旁撿了張廢舊報紙,往地上一攤,半閉著眼靠在牆壁上。候車廳的燈光,便在我昏昏欲睡的眼睛中,晃出許多個亮點,模模糊糊的一閃一閃。我不由的揣摩著,對於我們,接下來將近兩個月的命運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形了?
思想的時間過的飛快。當我還是沉靜在未來的思考中時,火車鳴笛聲已經呼喚我們終要向目的地出發了。我沉沉地歎了口氣,拿著行李,和著大家一起蜂擁著,準備搶時間上火車。
進站的閘門一開,大家相互推搡著往通道裏湧,都似拚了命,害怕自己落後別人一步,完完全全沒有任何秩序,沒有任何謙讓,都是作死地往裏擠。
我們趕到月台的時候,座位上早已坐滿了人,走道上稍微還有些空。正當暗自慶幸時,又湧來了一大批人,每人幾乎都是拎著一大包行李。他們一上,走道上立刻變得擁擠起來。我和幾個在汽車上認識的朋友由於擠不進裏麵的過道,隻好站在剛進門的那點空間裏。後麵,陸陸續續地又上了些人,到最後連車門處都站滿了,大家你貼著我,我貼著你,整個車廂都快透不過氣來。
環顧下四周,就在這麼一處小小的空間,也顯得五花八門。我明顯感覺到了世界的狹小。這個空間裏,擠滿了不下十五人:我們一行五個,旁邊有六個大概是去打工的,在他們對麵有三個學生裝束的人,估計是回廣東的大學生,還有兩個是一對夫婦,女的懷裏抱著個小孩。那幾個打工的,可能是習慣了這樣的環境,一點抱怨也沒有,把行李包往地上一放,也不管旁邊的人是不是有空間,屁股一拱,習慣性的坐了下去,頭靠在邊上,微微閉上眼睛,一副熟視無睹的樣子;另外三個學生模樣的人,耳朵裏嵌著MP3的耳機,嘴裏跟著裏麵的歌曲不停哼唱著,時不時斜眼瞅瞅那幾個打工的,嘴巴一努,做出無奈的樣子,又說著那些打工的人真沒素質,都知道沒地方了,還要坐下去。可惜他們的話語,隻不過是一場徒勞,那幾個打工的仍舊閉著眼,一動也不動;還有那對夫婦,一上車就吵個不停,婦女抱著未滿月的孩子,不停抱怨自己老公一點用都沒有,連個坐票都買不到,又埋怨說怎麼不提前買票,要麼買臥鋪也好,沒必要在這受罪。那男的開始不說話,後麵聽了幾句刺耳的,見著周圍人不停看著他,便大聲對婦女吼了起來,他埋怨婦女太羅唆,太吃不起苦。婦女委屈的說著她抱孩子不舒服,萬一一個趔趄,不小心把孩子撞著怎麼辦。男的聽了,想想也有道理,就停了聲。但他有什麼辦法了?隻能歎著氣:“哪有這麼多錢買臥鋪啊,以前不也是過來了嗎?唉,以前還有個地方稍微坐下,今天來了一大群學生,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人多了這麼多,就擠了。”他話語中的學生明顯是指向我們這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