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盯著倒在遠處冰冷地麵上的另一個‘自己’，愣在了原地，他仿佛領會到了為什麼會有程序員準則的第一條了。
繁華的莫愁南路，行人眾多，連環車禍發生時的巨大響聲幾乎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那個職業裝女人在車禍發生的那一刻，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其臉上的驚異神色戛然而止，隨即便莫名其妙的軟倒在了地上。
許多人開始向車禍現場靠攏。
許仙雖然心神不寧，但也被人聲的嘈雜驚醒了過來，他剛想離開現場。
一轉頭，原來吳先生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側。
吳先生的神色很鎮定，仿佛置若無人。
許仙又是一愣，難道不要趕緊離開這裏，牽扯到因果怎麼辦？
但是！
許仙突然發現，從四麵八方圍聚過來的人群，似乎集體忽略了自己和吳先生的存在。
在連環車禍的煙火中，有人在圍觀，有人在打120，有人在救人，有人在呼喊…
一個短發中年男人最先發現了倒在地上的‘許仙’，他一看到這個‘許仙’的慘狀，就知道人估計已經死了，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喊道：“快來救人。”
也有人去搶救連環車禍當中受傷的幾名車主。
也有人發現了那個昏倒的職業裝女人。
但許仙和吳先生，沒有任何一個人關注他們一眼。
許仙意識到了什麼，突然，一個圍觀的年輕男子徑直衝許仙走了過來，許仙下意識的要閃身躲開，但是吳先生突然伸出手按在了許仙的肩膀上。
沒有一絲響聲。
就在這名年輕男子接觸到許仙身體的那一瞬間，似乎有一張看不見的屏障突然出現，並擋住了這名男子的去路。
年輕男子神色一愣，邁著腳步還想要往前走，卻隻有再一次的‘碰壁’了。
這名男子立即意識到了什麼，他的臉上出現了輕度的驚恐，但是他似乎強作鎮定的伸出了手摸向眼前的空氣，在手觸摸到一處他看不見的阻擋後，他的驚恐瞬間膨脹，再不敢停留的轉身跑走了。
而許仙…在錯愕之後，他神色複雜的看向了吳先生，這一切吳先生一定是清楚的。
許仙問道：“怎麼會這樣？”
吳先生開口回道：“在真實世界中，人類看不見我們，碰不到我們，我們也無法對他們編修。”
搖了搖頭，又說道：“跟我走，我們還需要去見一個鬼。”
在吳先生說話的過程中，許仙的思緒便徹底陷入了空洞。
………
離開了車禍現場，離開了莫愁南路，一路上，果然如吳先生所說的一樣，沒有人可以看見他們。
許仙感到很無力，從思維到肌肉，仿佛每一處都被下了迷藥。他親手終結了過去的自己，本已經心神恍惚，又剛剛得知，在這真實世界中，程序員形同幽靈，他的父母，朋友都將再也看不到他。這對於他的打擊，好比是先將他的心髒用冰水泡到發脹，隨後又放在烈陽下炙烤了起來。
許仙很想罵人，用最嘹亮的罵聲宣泄他的情緒。
但是他也沒有動力去罵，他連死都死過了，罵有什麼用？
吳先生最後領著許仙來到了莫愁南路往東的萬新廣場，許仙在金陵呆了四五年，曾經來過這個廣場。
萬新廣場於八十年代便建成，後來幾經拓展規劃，加上背靠紫金湖這一方清水，環境相當不錯，尤其到了夜晚，這裏會變成整個金陵最熱鬧的地方之一。
許仙在大學時，經常和同學來這裏逛夜景。
但現在是下午兩點多，這裏的人很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