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不是審訊，看上去就是普通的辦公室，許澤明讓女孩坐下，他剛想泡茶，就想起小姑娘可能不喜歡茶葉，索性就一杯水遞給她：
“你叫什麼名字？”
“江胭，胭脂的胭。”
“你好，我叫許澤明，你看上去不太緊張，知道為什麼來嗎？”
“因為他們死了。”
江胭的目光如此平靜，許澤明咬了咬舌尖，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明明隻有15歲可給人的感覺卻更像一個心理素質極好的成年女性，從容平靜又十分淡然。
“你不害怕嗎？”
“我為什麼要害怕？”
江胭微微歪頭反問，臉上卻沒有笑容，許澤明皺了眉，這哪是小孩子，跟那些學生都不一樣，諷刺譏笑恐懼全都沒有，平靜淡然；
“死了那麼多人，還都是你的同學，你不害怕嗎？”
“我又不是殺人凶手，我為什麼要害怕？他們要索命也不是來找我，至於你們....”
江胭頓了頓，然後舉起杯子喝了一口杯子裏的純淨水：
“就更跟我沒關係了，我為什麼要害怕？”
“你今天怎麼請假了？”
“告訴老師的是胃疼，但真正的原因是抑鬱症發作了，割了十幾刀，沒辦法去學校就待在家了。”
許澤明的目光快速掠過江胭的手臂，上麵有十幾條看上去泛著紅的傷口，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你一整天都待在家裏？”
“中午出去過，去超市買了一瓶飲料，花了三塊錢。”
“不怕嚇到別人嗎？”
“我有穿外套。”
“為什麼來的時候不穿？”
“這麼一點傷疤嚇不到你們警察。”
對答如流，許澤明甚至看不出來對方有沒有說謊的跡象，他剛剛的語氣已經很重了，可江胭卻好像沒有一點害怕：
“中午幾點出去的？”
“......不記得了，大概也就12點左右。”
江胭停了幾十秒似乎在認真回想，最後卻搖搖頭，記不起具體的時間，其實很正常，正常人都不會精準到十二點幾分，隻能記得一個大概的時間段。
“在富華超市買的。”
她突然這麼說，精準的捏斷了許澤明的思緒，他夾在指尖的香煙微微一顫，看著麵前的女孩突如其來的聲音輕輕應了一聲：
“你為什麼得上的抑鬱？吃沒吃藥？”
“因為我不想活著了，沒有吃藥，沒有看醫生。”
“為什麼不去看病？真的這麼想死嗎？你那麼小，世界都沒看看，怎麼就放任不管了？”
“就算我想看也沒錢看，而且我不想藥物上癮，我看過那些人戒斷的反應，雖然沒有宣傳裏毒品那種恐怖。”
“今天一整天除了中午都沒出去了嗎？”
“嗯...有，跟朋友出去玩了一會。”
“在哪玩的？”
“街對麵的公園。”
江胭聽完起身朝門口走去，在她的手放在把手上時突然許澤明蹦出一聲：
“你知道死的那個女生叫什麼嗎？”
江胭的動作一僵，許澤明死死的盯住江胭的臉，他希望能從江胭的口中詐出點什麼，可是沒有，江胭還是很平靜，她轉動了門把手拉開了門，聲音清晰毫無起伏：
“你可以問老師，我又沒看見隻剩下誰，我怎麼知道死的是哪些人。”
她走出門外，誰也沒能發覺，除了江胭自己能知道，她的心跳剛剛停跳了一秒，然後迅速恢複。
什麼都沒詐出來，許澤明一度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抽瘋了，居然拿對成年人的手段去詐一個差三年才成年的學生，但江胭給他的感覺，她軀體中的靈魂已經長成一個成人了，他不能用對小孩的態度對江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