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揀起地上的葫蘆瓢舀出熱水開始刷牙洗臉,無論如何,總不能辜負孩子們的一片好心。
那兩個小家夥倒也聽話,直到喬星月洗漱完畢,他們依然老老實實的在牆邊罰站。
“喬一桐,王桂蘭,你們到我這來。”
聽到命令,姐弟倆一起跑過來,站得溜直。
“首先,我先謝謝你們這樣心疼小姨和小姑姑,但是你們自己生火燒熱水是非常危險的事,尤其是一桐,還踩在小板凳的上麵,一個站不穩,整個人就會栽進鍋裏去,我們的皮膚根本受不了這麼高的溫度,會被燙傷,即使塗藥治好了也和現在不一樣了,明白嗎?”
三個孩子裏,王桂蘭一直都是最有眼色,嘴最甜的那個。
“小姨,燙爛了臉是不是一輩子就毀了?”
“你知道什麼是
一輩子?”
她點點頭,“到死就是一輩子,我娘說的。”
可能還是小孩子之間比較好溝通吧,經過王桂蘭的解釋,喬一桐也跟著點了點頭。
“那你們倆把我之前說過的話,再重複一遍。”
喬一桐,“爐有火,不碰,那個電人,不摸。”
王桂蘭,“菜刀,剪子,斧頭,都不許碰,小姨,蘭蘭記住了。”
也許直到此時此刻,他們仍然不知道危險的真正意義是什麼。
但從現在起他們會知道,做哪些事會惹喬星月不高興。
訓也訓完了,總要給顆甜棗。
她摸著兩個小家夥的頭,“好了,那你們去拿自己的碗筷,我來端菜,然後洗手吃飯。”
沒人知道喬星穎和王桂萍是幾點從家出發的,她走之前還燉好了一鍋茄子土豆,盛在了兩個長方形的鋁飯盒裏。
三個人吃完飯,兩個小家夥就纏著喬星月讀那本《365夜睡前故事》。
剛讀完一個《小馬過河》,大門外就傳來了叫喊聲,聽著像是尹誠。
“嫂子,穎姐,誰在家呢,出來開下門!”
喬星月披了件外套才出去,發現來的不止尹誠一個,還有上次幫忙搬家的另外兩個小夥子——尚海峰和盧寶磊。
關於這兩個人,閑聊天時張長青倒是簡單地介紹過。
尚海峰今年25歲,未婚沒對象,從部隊複員後進了達州市軸承廠,現任保安科長。
搬家那天,幾個人當中,喬星月對他的印象是最最深刻的。
原因是他不僅長得黑,在人均一米八的幾個哥們裏,就隻有他的個頭還不到一米七五,而且話極少,經常目露凶光,據說打人時下手很黑。
他們廠有好幾個夾帶原材料偷著去賣的工人,被他抓住全給打到住院,自那以後軸承廠再也不丟東西了,人送外號活閻王。
總之個人特點十分明顯,讓人想記不住都難。
另一個盧寶磊也是25歲,他這個人說起來可就比較有意思了。
當初複員後,進了達州市防疫站,因為長相帥氣大高個兒,深受很多女生的青睞,後來卻被父母強製和老戰友的女兒談起了戀愛。
女方比他大三歲,據說長相很一般,是達州市中心醫院的外科實習醫生,可謂前途無量。
盧寶磊的性格是見人就笑,哄得老戰友十分喜歡這個未來女婿,使了些關係,把他從防疫站也調進了中心醫院,不過是在太平間。
在這個年代,醫院的太平間還沒有取消,雖然崗位聽著不體麵,但著實是個肥差,大肥差。
看見來開門的是喬星月,盧寶磊把腦袋從車窗裏探出來。
“嫂子,你把兩扇大門全打開,然後躲一邊去,我讓誠子把車直接倒進院裏,好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