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飽飽的,她這才起身出屋。
廂房和正房一樣,也是兩間,隻不過朝向是南屋和北屋。
此刻,喬星岩正坐在南屋的炕沿上,背倚著牆,腫脹的兩眼直勾勾的,像是被攝了魂。
挨著他的是家裏的小藥箱,旁邊是紅花油的空瓶子。
不用想,喬星穎肯定是去買藥了。
“怎麼回事?”喬星月兩手插在風衣兜裏,表情一臉淡定。
“沒事。”喬星岩把頭扭向裏麵。
“我再問你一遍,怎麼回事,說話!”
“我把大軍家給砸了!”
喬星月沒再說話,轉身走到窗戶旁,靜靜地看著外麵。
崔宏軍是喬星岩的發小,倆人絕對稱得上是光腚娃娃,無論原主還是喬星穎,都是打叫就喊著軍哥長大的。
聽說多年前他當過兵,因為吃不了苦半路跑了,家庭不僅繳納了罰款,戶口簿上還被注明“拒服兵役”。
雖說隻是懲罰一年內不允許報考大學,不許進企事業單位,可經此一事,全達州的單位就沒一個肯接收他的,影響遠遠大於懲罰。
沒有工作,就隻能到處趴點零活。
那些年裏,喬星岩在經濟上沒少幫他,他有什麼好東西倒也想著往喬家送。
即使在喬星岩入獄後,崔宏軍也一直很照顧喬家,真正做到了沒錢就出力。
兄弟間從小的情誼忽然
間鬧出這樣,喬星月略加思索,心中頓時就有了答案。
畢竟自從周潔跑了以後,崔宏軍也再沒登過門,問題還不夠明顯麼?
屋子裏靜悄悄的,兄妹二人誰也不說話。
這時,喬星穎買藥回來了。
“姐,你看著他,我出去一趟。”
“月你幹啥去呀?你可別衝動呀!”
“我去給他擦屁股!難不成你想看他再被抓進去啊?”說罷,推門就走了。
崔宏軍家和喬家老宅在同一條街上,喬星月光禮品就買到兩手提不下才登門。
崔家從一進院子開始,目光所觸皆是狼藉。
醬缸底部被砸漏了,黃不拉嘰的大醬流了一地都是,味道刺鼻衝天。
鐵皮洗衣盆也倒在地上,旁邊癟進去了一塊。
從外麵窗戶門,再到屋裏,所有的玻璃、鏡子全被砸了個稀碎,光是看著都讓人膽顫心驚。
“崔叔崔嬸,我是星月,我來替我哥向您二老賠罪來了!”
盡管沒了玻璃,可老兩口還是從裏麵閂上了門。
他們還有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兒,也嚇到瑟瑟發抖,直到現在都沒緩過神來。
“你走吧,不用你賠罪,這都是我那個逆子作下的孽,我就知道等岩子出來遲早會有這一天!回去告訴你哥,今天的事我們不會追究,教育出這樣的兒子,我也對不起我的好哥們老喬!走吧,快走吧!”
情緒是需要慢慢平複的。
喬星月知道,自己站在這裏,隻能無限加大他們的恐懼感。
於是,
她放下禮品,又在網兜中放了五百塊錢,衝裏邊喊了句對不起,這才離開。
可喬星月前腳剛出崔家大門,後腳就被人給鬼鬼祟祟地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