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來了，咋沒提前說一聲。”李金敏臉蛋凍得通紅，隨手摘掉了帽子和手套。
喬星月剛要開口，那邊李母卻站起身來就開始指責。
“讓你送幾個雞蛋，你就送到這時候才回來，你自己說，除了上個破班，你還能幹點啥？我和你爸當初就是腦子缺根弦兒，讓你接了班，當初養活了一大家子人的鐵飯碗，你說砸就給砸了，連個響都沒讓我們聽見……”
“媽，賣服裝比上班掙得多。”
李金敏越發用力抓著手裏的帽子，目光垂地，微弱的聲音也隻在嗓子眼兒處徘徊。
李大嫂誒了一聲，極盡可能地進行嘲諷。
“掙得多的是別人，不是你。老四，按歲數來說你也不小了，咋就不知道自己渾身上下總共幾斤幾兩呢？看人家小喬辭職你也辭職，可人家小喬能一個人掙錢養活一大家子，你行嗎？人家小喬還能找個好對象，你行嗎？”
喬星月一直沒說話，卻莫名以“別人家孩子”的身份，卷進了這場家庭戰爭。
雖說李大嫂話裏話外，表達的都是對她的認可。
但這種捧一個踩一個方式，還是令她感到十分厭惡。
“大嫂，您可能不太了解情況，我們家看似好像我一個人在掙錢，但實際上，我姐幫我洗衣做飯帶孩子記賬，我哥在鵬城幫我選款發貨，還有我堂哥堂嫂，也都為我付出了很多。如果不是大家夥的幫助，恐怕我現在還在夜市凍得嘶嘶
哈哈的呢！所以說，不全是我的功勞。”
就在這時，打門口又進來一個人。
“喲，小喬來了，稀客呀！”
“三姐，好久不見。”
李三姐一邊給孩子脫外套，一邊觀察眾人的表情，很快就對眼前的情形有了判斷。
“媽，大嫂，我早就說過，你們都多餘說老四。看著她八杠子壓不出來一個屁，好像老實得很，實際上就屬她主意最正！說她幹啥呀，她樂意幹就讓她幹去，那天我是不是有言在先，用不上一個禮拜，她要不被小喬給攆回來，我把腦袋擰下來給你們當踢球！咋樣，人這就來了吧？”
李老六比較聽話，一向是大人聊天小孩不插嘴。
但見到家人竟當著外人這麼擠兌她四姐，她實在聽不下去了，果斷停筆反駁。
“三姐，那你別猶豫了，現在就把腦袋擰下來吧！畢竟人家星月姐來了這麼半天，可從來沒說我四姐一個不好，倒是你們，自己人欺負自己人……”
聽到有人持反對意見，李大嫂扭過身子，調轉槍口就奔她去了。
“沒說你，你還不偷著樂？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揣著啥心思，也想學老五考大學，然後好吸我和你大哥的血是吧？你考，你使勁考，這回你大哥要敢提一個‘供’字，我馬上跟他離婚，跟你們老李家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孫子你們也別想見，更別想要！”
為了老五，坑了老大，這回又連坐了老六。
李母心裏不僅
內疚，更重要的是羞愧。
原本這個家就是垮車不倒往前推，熬到明年老五畢了業，一切興許就能迎來轉機。
可李金敏的突然辭職，相當於垮車的兩個輪子，轟然倒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