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誌的內容大部分是真實可靠的,童顏隻是幫忙記載了黎鎮被′朝廷馳援′之後的事件罷了。
那一年的瘟疫的時候他不過十二歲,在父母嗬護下長大的少爺何時見過這大片大片因疫病死亡的縣民。
童遠道做為做為一個富商,該有的眼力見還是有的,他明白,要是任由這瘟疫傳播下去,整座黎縣成為死城也不是毫無可能。
於是他幹了一件可能會因此讓因此丟掉性命的事:敲登聞鼓,讓皇帝知道黎縣的險情並予以馳援。
但他算漏了一件事:對於一個殘暴的君主來說,一縣不知道有幾個健康百姓的生死顯然不怎麼重要。
所以皇帝下達了聖旨——以最快的方式遏殺掉彌漫傳播的瘟疫。
於是,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開始了,一縣的百姓隻是因為得了病就被他們所擁護的君主下令殺死。
可笑的是,即使奉命動手的將領也不敢進入這座已經被瘟疫所感染的城池。
於是羽箭上紮了稻草,箭頭上泡了火油,點燃的火羽箭劃破了寂靜的夜晚,將因為恐懼疫病而不敢出門的縣民燒死在了家中。
城門被封閉,能尋到的小路基本都有人把守,慌忙想要尋覓一線生機的縣民被曾經守護過他們的軍隊亂箭射殺。
童顏幸運的,那條被他父親發現,本來是為了給黎縣尋找生機,卻陰差陽錯毀滅黎縣的那座小道被他尋到了。
他招呼著縣民想要離開這座天上下′火雨’的縣城,但人少還好,人一多,那把守路段的將士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們的蹤跡。
沒有人敢違抗那個暴君的命令,羽箭搭在弓弦上,隻聽嗖嗖幾聲羽箭離弦的聲響,逃亡的隊伍便僅剩下了寥寥幾人。
他們不敢停歇,沒日沒夜地躲藏逃跑,終於在幾日之後離開了臨晉的地盤。
這次,命運之神沒有眷顧於他們,他們不幸遇上蠻人的小隊。
蠻人見到他們有了新的樂趣,他們被馬匹拖拽著。
先是跟著跑,跟不上或跑不動後就被拖著跑,先是衣服被磨破,再是肚皮被磨爛,連腸子都流了出來,馬匹還是不停,於是這一路上就全是磨擦狀的血跡。
這一點中,童顏是幸運的,他年輕,恢複氣力比較快,所以他是最晚被拖著走的。
他家比較有錢,衣服上的規矩很多,因此衣服穿得比較厚,所以他的衣服是最晚被完全磨破的。
種種幸運加在一起,讓童顏在被蠻人拖回營地見到那個所謂可以聆聽神啟的‘巫蠻′時還剩一口氣。
這時的童顏已經意識昏沉,耳邊皆是尖銳的耳鳴聲,他徹底昏死過去前看見那個巫蠻嘴巴動了動,顯然是在與那些蠻人交流些什麼。
再次醒來時,他原本不能看的肚子已經包紮好了,還能隱約看見裏麵綠色的藥汁。
正在童顏感到疑惑時,那個巫蠻進入了這間帳篷。
在這個時候,童顏才看清他與壯碩的蠻人截然不同的模樣,明明是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臨晉老者形象,卻在身上掛滿了蠻人的飾品,有著皺巴巴皮膚的手握著一柄不知道什麼材質的權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