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必要理會一個凡人的生死,可是,那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麼?
“蘇姑娘,若你也和我一樣遇見這樣一個人,你便會知道……我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不過是開門迎客罷了,要與不要到底是你自己一念之差。”蘇瓔長長歎了一口氣,看著對方眼中蘊藏著的堅毅和執著,終究也不願再繼續勸下去,世間癡男怨女何其之多,人人都有自己的緣法。隻不過,她想說的,原本也並非是這個。
人世間的情愛,她要來何用?她要的,是求之不得的執念,是翻滾的愛念與憎惡,是人心深處熾熱的眼淚與毒液醞釀出的花露。
“再做一日準備的功夫吧,明日黃昏,若你仍不改變心意,我自然會去王宮找你。”蘇瓔將銅鏡收起,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態。
“那麼,多謝姑娘了。可是……”遲疑了半晌,華榮還是問了出來,“無緣無故施展這樣的秘法,恐怕對姑娘法力有損吧。更何況,你說自己開店迎人,我卻並沒有什麼能給你的。”
看著對方惴惴不安的神情,蘇瓔的唇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縷微弱的笑意,“你不必擔心,我要的東西你自然給的起。否則不久之前,我不會貿然請你入店。”
“人死如燈滅而已,你若決意以命抵命,我也希望你死之後,數百年苦修不至於就此浪費。”
話已說的這樣明了,華榮自然知道對方要得究竟是什麼了。的確,憑空獲得數百年的修為,無論要施展怎樣的術法,她都不算吃虧。
華榮斂身行了一禮,眼底驀地有了一種全新的神彩活力,“隻要不傷害符曉,不過一身修為,姑娘盡管拿去無妨。”
細雨蒙蒙,隻見那一頂轎子慢慢消失在了巷子路口,蘇瓔微微蹙眉,一柄仕女紈素執麵扇辦擋在臉上,隻聽得一聲聲貓叫從身後傳來,說不出的甜膩動人。
“嗬,你也瞧出古怪來了?”蘇瓔神色淡漠的看著遠方的屋宇,俯下身將那隻雪白的波斯貓抱在懷裏。
“真是奇怪,這樣的故事真是聽也聽得人耳根子發膩了,偏偏還有人要樂此不疲的演下去。”那隻貓猩紅的舌頭在唇齒間滑動著,乍看之下,竟然說不出的可怖嚇人。但更詭異的是,被女子抱在懷裏的白貓,竟然吐出一串女童般稚嫩的笑聲,“真是……可悲啊。這個女人,還真是出人意料的信任那個男人。”
“不急,且先看看吧。”蘇瓔麵上含著淡淡的笑意,一雙眼睛神光流離,不知道望著遠遠的王城在想些什麼。
“華妃娘娘出宮去了。”陰暗的密室內,一張臉籠在鬥篷內的男子緩緩開口道。
“本王怕她在宮中悶都慌亂,曾經許過她自由出入宮闈的權利。”一燈如豆,狹窄的空間裏竟然坐著另外一個人。他穿著一襲淡青色的長衣,一臉疲倦的坐在一旁。
“何必多此一舉呢,華妃要出去,有沒有特權都是一樣的。”鬥篷內的男人聲音渾濁嘶啞,然而一言一語,卻似都蘊含著說不出的深意。“她是妖類,行事不同凡人。”
“本王知道。”奇異的,那個男子卻一臉平靜,隻是靜靜的歎了一口氣。
“王上,是時候了,您究竟還在猶豫些什麼呢?”鬥篷的男人微微仰起臉,露出了幾分困惑的表情,他被黑暗遮掩住的瞳孔在暗中閃爍著沉沉的光芒,這個男人的身上……王氣已經日漸稀薄了。然而,還是不能動手啊!一旦對王位上的人動手,就是幹涉了天意的運轉。
“華榮她……並非是妖媚惑主之輩。”猶豫了很久,符曉還是從嘴中吐出了這句話。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想要對華榮下手的意圖。她這樣天真,並且他感覺得出,她是愛他的,如果不是因為情愛讓人盲目而無畏,他又怎麼能屢屢在暗中利用她。況且,這樣一個美貌的女人,很少有男人會舍得拒絕和放棄。
“王上,我並不曾想過要指責華妃娘娘狐媚惑主。王上今日能登基大寶,也的確是多虧了華妃當年蠱惑了幾位將軍願意追隨殿下。”黑暗裏的男子再次出聲,一字一句反的駁斥著對方,又或者……他隻不過是將某些話從人心中引誘了出來,“但是王上自己也清楚,您的時日的確已經不多了,華妃娘娘出身青丘,狐族天賦異稟,實在是王上最需要的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