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道何故,緋眠手中的琴弦一頓,囚牛立刻察覺出了異常,即便努力調勻自己的呼吸,初次在如此重要的場合奏樂,甚至擔負著這樣巨大的責任,緋眠的手指在刹那間顫抖起來,不過是一瞬的時間,苛責的猛獸聽出了異常,陡然從口出射出一縷水箭,對著彈琴的女子心口激射而去!然而不過是刹那的功夫,來不及多想,源結陡然縱身撲在了緋眠身前!
蘇瓔猛然一驚,囚牛失控,那麼它所操縱的洪流也會席卷而來,那麼身死的恐怕就不僅僅是斷崖上的這幾個人,如此高的海浪逆襲,隻怕身後緋眠居住的整個漁村都會在刹那之間毀於一旦!
眉頭微蹙,蘇瓔從懷中掏出了一枚什麼東西,一道閃亮的弧線滑過天際,一路不停的往九龍眼的暗礁出落去。
囚牛似乎被那個東西所吸引,在水浪中翻滾了片刻,竟然頭也不回的追著那道光線往水中潛去。
“糊……糊塗!”兩個人尚在驚愕中,陡然聽到頤言氣急敗壞的責罵聲,“你竟然將那塊玉佩丟給囚牛,這可是有來無回的買賣!”
蘇瓔回過頭笑了笑,看著兩個驚慌未定的男女,臉上浮出了一抹欣慰,低笑道:“是我驚醒了囚牛,總不能叫它淹了這座小鎮吧。畢竟是數百條人命呢,倒是囚牛本性不改,龍族對珍寶果然看得很重。”
她說得輕鬆,但是頤言卻毫不領情,依舊在一旁吹胡子瞪眼。
“好了,東西已經拿回來了。那枚玉佩……原本便不是我的東西,給囚牛保管總比我在人間四處尋找正義之士來養著它要好對不對?”似是解釋一般,蘇瓔低下頭輕輕摸了摸白貓的毛發,將握在手中的東西攤開給它看,那是一枚類似牡蠣的東西,有拳頭一般大小,花紋複雜,在裂縫中,隱約能夠看到暗紅色的光芒明滅不定的閃爍著。
“呀,果然是蜃怪啊。”幽碧色的眼睛裏升起一縷欣悅,頤言很快的就將那枚玉佩拋在了腦後,蜃和蛟常常棲息在神秘的海域之中,而且蜃怪生性多疑狡詐,能夠捉到一隻蜃怪,那麼可真是便利許多了!
“真是……厲害呢。”看著一臉蒼白的緋眠,白衣的女子眼神深處露出了讚許的意味,“囚牛對樂聲苛刻至極,你年紀輕輕,倒的確是天賦異稟,才華橫溢。”
然而被誇獎的人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高興,她呆怔了半晌,顫顫巍巍的將扶住源結的右手伸了出來,殷紅的血液濺在衣袖上,她的手指早已被鮮血模糊。
蘇瓔一怔,“呀……是被囚牛傷了麼?”
“蘇姐姐,蘇姐姐……”那個年輕的女子全然慌了神,隻是一個勁的喊著蘇瓔的名字。她看著自己手中滾燙的鮮血,感覺到伏在自己懷中的男子漸漸粗重而無力的喘息聲,終於忍不住淚落成雨,“姐姐,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蘇瓔蹲下身,探出手指輕輕掀開他的前襟,然而雖然傷口駭人,那一擊卻避開了心髒的位置,想必是一句洞穿了肋骨,傷口血流不止,才會造成如此駭人的場景。
蘇瓔不知從懷中掏出了什麼,用一個小小的瓷瓶裝著,細白的粉末從瓶口出均勻的灑在源靖的傷口上。然而,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那樣深的一個傷口竟然真的慢慢止住了血流不止的慘狀。緋眠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急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不過是皮外傷罷了。”女子站起身,對著緋眠點了點頭,示意她不必如此緊張。
緋眠驚愕的看著那個傷口,手心大小的傷,恐怕連骨頭都被打折了,然而蘇瓔卻說不過是皮肉傷?
“你要相信我才是。”白衣的女子掩麵笑了起來,“斷續膏雖不敢說活死人肉白骨,但對付這樣的傷勢卻最為有效,你且放心,必然還你完完整整的一個源結如何?”
緋眠一時又氣又羞,然而看著麵色蒼白的男子,終究還是緘默了下來。
到底是習武之人,雖然被囚牛所傷,但蘇瓔的斷續膏本就是天下少有的靈藥,況且源結自身體質極好,修養幾日那樣駭人的傷口便慢慢愈合了,連他自己都是嘖嘖稱奇。
“蘇姑娘的藥膏真是極好,不知道是否還有,送一些給我如何?”傷一好,源結便露出了嬉皮笑臉的本色,又眼巴巴的趕去問蘇瓔要藥膏。
“哦?”坐在房中泡茶的女子微微挑眉,“給你也是無妨,不過……你可要在我這兒買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