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
“那是一種名為‘碰瓷’的秘術。”
聽名字就不像是什麼正經的法子呢。
“我們先在這裏等著,一會兒如果有馬車經過,你就立刻衝上去躺倒在車前。不用擔心,這裏是十字路口,馬車的速度不會太快,一般情況下,車夫都能及時勒住馬匹……當然,就算車夫反應沒那麼及時,以你健碩的體格,挨上一蹄子肯定……應該……或許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吧?咳咳,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躺下之後,我就可以從旁出現,對馬車上的乘客進行合理的敲詐……啊不,是索賠。”
“然後如果計劃出現了意外,你還可以在合理地敲詐完之後,合理地抬著我的屍體去之前預定好的攤位行乞?”
“怎麼會呢……”忒羅伊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你可是我的摯友。想當初我費了多大勁才救得你的性命,又怎麼可能為了乞討來的區區小錢而糟踐你的屍體呢?”
“說的也是。”梅諾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乞討才能賺多少錢,性價比這麼低的買賣確實不像你的風格……”
“就是嘛!”忒羅伊小聲嘀咕著,“就算是要剝削剩餘價值,也該把你的屍體交給教廷領賞啊。”
???
“哈哈,玩笑,玩笑……”感受到身旁同伴漸漸不善的目光,忒羅伊趕緊指向了出現在道路盡頭的一輛四輪馬車,借機轉移了話題,“就是它了!等它一靠近,我們就立刻實施C計劃。”
梅諾斯難得的沒有反駁。
畢竟自己今夜晚飯的質量隻怕還得取決於眼前的馬車……
馬車漸漸的近了。
分明是無比嘈雜的環境,可身周的感官卻從未像此刻這般清明。
緊緊地注視著眼前的馬車,世間的一切喧囂仿佛都在這一刻淡去。
常日裏難以關注到的細微聲響爭先恐後地鑽入了梅諾斯的耳中。
“嘎吱。”
這是車輪碾斷了路上的枯枝。
“嘩!”
這是雨後的積水被車轍蕩開。
“呼……呼……”
這是身旁忒羅伊不覺加重的呼吸聲。
“咕嚕嚕~~”
這是饑腸轆轆時正常的生理反應。
嗯……似乎混進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晃晃悠悠的馬車已近在眼前。
那暗紅的色澤宛若一隻鮮嫩的烤鴨,在陽光下散發著誘人的油光,朝著自己緩緩地走來。
“成敗在此一舉!”忒羅伊死死盯著麵前的馬車,口中喊出了最後的倒數——
“三……二……”
一字還未出口,說時遲那時快,在二人相反一側的道旁,一抹矯健的黑影蹭的一下便竄到了車前。
“噅律律律……”
一陣急促的馬嘶聲中,車夫眼疾手快地勒住了韁繩。
紛揚的塵土中,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正躺倒在距離馬車大約半米的空地上,一手捂著腰,一手抱著腿,口中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就在圍觀的群眾都還沒反應過來時,一大群男女老幼已不知從哪裏呼啦啦地擁了上來。
“爹啊!”
“老伴呐!”
“爺爺……”
此起彼伏的哭喊聲瞬間響徹了整個路口。
幾位身強力壯的大漢滿臉不善地上前圍住了停下的馬車。
隻見一人劈手奪過了車夫的韁繩,另一人用木棍迅速地卡住了馬車的輪轂,餘下的幾人則是麵色陰沉的叩打著車門。
“喂,把我們的人撞了,你說說該怎麼解決吧……”
一連串的操作堪稱行雲流水。
真是專業得可怕呢。
梅諾斯不禁在心中暗歎道。
嘖,到手的鴨子又飛了……
不過此刻最痛苦恐怕還不是自己。
君不見,身後的那位兄弟麵容已經扭曲得不成人形了。
嗯,就像是……一塊被擠扁了的葡萄幹蛋糕?
梅諾斯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忒羅伊。
看起來他的神明大人不僅為他關上了門、帶上了窗,甚至一時興起把煙囪都給封了。
“真是豈有此理!既然你們不仁,那就休怪我不義了!”忒羅伊一把搶過了梅諾斯手中的上衣,頭也不回地飄然離去。
“……”梅諾斯低頭望著空蕩蕩的雙手和赤條條的上身,大腦竟出現了一刹那的空白。
站在原地愣了半晌,他才終於回過神,追向了已然快消失在視野中的忒羅伊。
“喂!你放狠話就放狠話,搶我衣服做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