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寧安然地走了,但他卻給子孫們留下了無限的哀傷。
範泰在守孝期間,獨自一人在山水間徘徊,回想起入仕以來自己所走過的坎坷路程,是祖父們的豐功偉績讓他的一生那麼顯赫,可惜的是因為自己為性偏激,在那個混亂的年代,文人總是有著難以言說的苦楚。世事多變,曆史的滄桑讓他的臉上劃滿了皺紋。
劉毅的反叛,讓他險些遭到橫禍,幸好還不算倒黴,以他橫溢的才華,贏得了皇上的恩典,免去了一場大的災難,又可以繼續他的生命。以他的性格,要真的受到懲罰,很有可能不會為自己辯解,隻會默默地接受,要不是那個秘書丞,還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得到什麼樣的下場。一幕幕驚心動魄的可怕情境,不禁又出現在眼前。
桓玄專政時,他從太學博士到天門太守,後升入中書侍郎。因政見不一,被貶於丹徒。晉末任黃門郞、禦史中丞,盧循起義時,加封振武將軍,升遷侍中。入宋後,授金紫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領國子祭酒。宋少帝景平年間屢議朝政得失,不被采納,並遭到大臣們的非議,使得範泰有才使不出,有氣不敢使。在他苦悶之時,荊州刺史王忱念其姐夫之情,把他請為天門太守,離開了建康那個是非之地。
王忱,向來嗜酒成性,他在為姐夫範泰接風洗塵時,從晌午一直喝到天黑。以致渾身軟癱。直到說不出話。才被侍從們抬到床上昏睡而去,這一睡便是三天三夜,醒來時還要再次為範泰接風洗塵。範泰道:“賢弟,酒雖為瓊漿玉液,少喝常飲可活血化淤,提神養生。但酗酒亦會傷身誤事。賢弟身為一州刺史,應以社稷大事為重,不可酗酒成性。”
範泰的一片好心勸說。使得王忱措言莫由,嗟歎很久,才說:“愚弟也以為嗜酒不好,但就是改不了呀!”
範泰道:“愚兄與謝邈誰是誰非?”
王忱道:“姐夫才能,謝邈怎能比得!”
範泰問:“與殷凱比呢?”
王忱道:“姐夫儒雅,才高通達,殷凱兄不過莽漢一個。”
範泰道:“如今朝上隻用能拚能打的莽漢,似我這樣的儒生,哪裏還有用武之地啊!”
王忱道:“愚弟請您為天門太守,就是想讓您助愚弟一臂之力。當今荊州城池,軍甲充足。我欲掃除中原,以早宿當年之誌,請姐夫伯通意銳,擁戈前驅如何?”
範泰道:“百年逋冠,前賢挫屈者不計其數,功名雖貴,姐夫老矣,鄙生矣不敢謀。”
不久,王忱因酗酒過度身亡。範泰被召為驃騎谘議參軍,遷中書侍郎。那時,會稽王世子元顯專權,內外百官請假,不願為朝上參政議政。範泰建言以為不妥,元顯不但不采納,反而以為範泰多慮。桓玄輔晉時,禦史中丞祖台之奏範泰及前司徒左長史王準之和輔國將軍司馬珣等入居喪無禮,使得範泰坐廢徏丹徒。
義旗建,範泰任東晉國子博士。後被司馬休之聘為長史,南郡太守,因預發千兵,平定盧循有功,高祖加封範泰為振武將軍,第二年遷升侍中,尋轉為度支尚書。當時高祖問謝混:“範泰名輩,可以比誰?”
謝混道:“啟稟陛下,王元太一流人也。”
高祖聽後,當即加封範泰為太常、右衛將軍,隨軍到洛陽。高祖到達彭城時,對範泰道:“範愛卿,你我何不共登城樓,欣賞一下這裏的大好風光?”
範泰道:“陛下,微臣在途中不慎將腳扭傷,行路不便,不能陪同陛下登城啊。”
高祖聽後道:“朕命你乘輿如何?”
範泰道:“謝謝陛下厚恩!我怎能受用得起呀?”
高祖道:“範愛卿若是不允,就是對朕不忠!”
範泰無奈,隻好隨高祖一拐一瘸地登上了彭城城樓。他由於通率任心,不拘小節,雖在公座,不異私室,高祖甚為愛之。然而不善為治,常常受到同僚的排斥。高祖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便授命範泰為金紫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領國子祭酒,參與機要。
一次朝政上,範泰呈上《請建國學表》。高祖道:“範愛卿,你認為如何辦國學?”
範泰道:“啟稟陛下,臣以為治學是安親興國的必由之路,古代學齡兒童求學,父母為其擇師而教,為了尋求高師,不嫌路途遙遠,不畏背糧困難。因為學習不僅對於自己是一種崇高的享受和愉悅,而且學業即成,可以光宗耀祖,有益於國家。正因為教育有如此作用,所以國家教育製度一立,便能順利得到貫徹執行。建議陛下在建國伊始,繼往開來,應抓緊時間設立學製。”
在座的何尚之道:“建立國學一事,於民生社稷無關緊要。”
範泰道:“教育雖然不關民生,似乎可以從緩計議,實際上是國家大計,應從速而行,要以‘重寸陰而賤尺璧’的精神去興辦教育。”
高祖道:“範愛卿,你以為多大的人可以立誌學習?”
範泰道:“臣認為年至十五以立誌學,其言出於孔子,確為千古遺訓。但是,如果確屬有誌氣有抱負的人,何必因其年長年幼而加以限製不允許有所進取呢?揚雄之子揚烏幼年參與寫作《太玄經》,不愧為神童,但五十歲學《易》,為時雖晚,卻無大過。因此,一家之中,十五需要學習,五十同樣需要學習,與父兄同堂而學,理應允許。小而言之。這是有悖於自然規律。但大而言之。卻是弘揚孝道。不知《春秋》,則是更大的欠缺。讀書學習可以讓人長知識、懂道理、明是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