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邊上樓邊想著這又是為了什麼呢，林真為了這個家確實很辛苦的，幹嗎跟她發火呢？在情在理都慚愧啊。
張國想通了就決定要道歉了，開了門一看，林真竟然還坐在客廳裏。“還沒……”
林真趕忙打斷他的話，低聲道：“小聲點，妮妮和歡歡才睡下去呢。”
“這都快四點了，他倆才睡啊。”
“是啊。纏著要我陪他們看動畫片，一看就是好幾集。反正明天也休息，就讓他們看會吧。小虎來了電話，說工作出了點兒問題，挺煩的。”林真歎了聲，說道：“你這滿身酒氣，又喝了吧？我給你放水去，先洗洗吧。”
“老婆。”張國抓住了她的手。林真慢慢地回頭，像不認識他似的打量著，這下張國有些迷糊了，問道：“怎麼了？我變形了？”
林真笑道：“不。你很久沒有這麼叫我了，你知道麼？”
張國把她擁到了懷裏，沉聲道：“是我錯了。明天我就找工作去，我不信我張國就給困死在東城市了。老婆，你別生我氣。”
“都老夫老妻了，我有什麼氣好生？”
張國把她摟得更緊了，但什麼話也不再說，雖然他從她紅腫的雙眼上可以看出，她哭過，並且哭得很久，但現在，什麼話也不必說了，隻要這樣緊緊摟著就夠了。
這個淩晨，張國破天荒生出了些希望，那種情緒是多年來都不曾有過隻存在於許多年以前的記憶中的，這希望所派生出的一切事物都是美好且可以很快實現的。
抱著這樣的情緒進入夢鄉的張國直到上午十一點才被趙良的電話喚醒，“華哥被人打了!在醫院，你趕緊過來。他跟吃了火藥似的，恨不得毀滅地球，已經把上下五千年都能罵遍了。我快勸不住了，操，你快來。記住，保密，別給他台裏的人知道了，一定要保密。”
林真在客廳守著一對雙胞胎孩子做作業，看著張國急急衝衝刷牙、洗臉，猜出了八、九分，說道：“剛起床又出去啊？先吃了飯吧。”
張國把林真招進了臥室，向她拿錢。
林真抿了一下嘴角，從口袋裏掏出一堆零錢。
一句話冒到了張國的喉嚨，林真身上這件衣服已經穿了很多年了，領口都磨白了，他把那句話又收了回去，拿了一張十塊，說：“我打個車就好了。”
林真又從另一個口袋裏掏出一張二十來，說：“你總得回來啊？隻管出門，不算回家了啊？要是路有個什麼事兒呢？想喝個水你總不能向人要吧。”
張國終於還是不耐煩了，說：“你別煩了成不？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還會把自個往死路上送啊。”
林真眼角閃過的一抹哀傷又讓張國心下一軟，說：“帶孩子出去玩玩吧。”
“玩？這一走出門，好玩的一大堆，可哪樣不花錢？歡歡吵著要去東城樂園玩過山車，門票八十啊，妮妮呢吵著要去動物園看老虎，這門票也是八十啊。玩？沒錢能玩麼？”
林真終於把這些話放在了肚子裏，默默地看著張國走了出去。
她慢慢關上門，想著一些難以言說的似乎是一片空白又如一團混沌的事，許久許久，妮妮和歡歡的爭吵敲醒了她的沉思，沒來由的，她便對兩個孩子吼道：
“吵什麼？都閉嘴！”
妮妮和歡歡縮進了自己的小房間，林真坐下來，拿起了電話，撥了個號碼：“你好，能幫我轉鄭總嗎？我叫林真。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