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終於也世俗了(2 / 2)

趙良依然慣常地附和道:“對對。女人可以在和你做愛時同時想起一百個男人,而男人在做愛時呢?到最後你就隻能感覺到是一堆肉,根本想不起任何的女人了,連正在身下做著活塞運動的這個女人的形象也模糊了,就一團肉。男人在感情上是比較遲鈍比較吃虧的。”

張國看了看牆上的鍾,說道扯這麼多幹嗎?還報仇不報?要報仇我幫你登報找人去,你要不報了,我就得準備上街找工作了。這天天在家吃白飯,不是男人過的日子啊。我剛才說了,男人一旦開始承擔責任幻想的因子就全部死了,可要是男人的責任被一個女人承擔了,這個男人就死了,而這個女人就會變得極端奇怪極端可怕了。就拿林真來說吧,一位優秀的人民教師,經常在《語文報》上發表文章的園丁,竟然已經到了張口油米閉口柴鹽的地步。家庭的重擔被女人挑起來後,男人的尊嚴就完全被擊垮了,隻要她動一動那憂國憂民的眼神,感歎一聲油價又漲了,我的心就直跳恨不能找個地兒鑽下去死了的好。我看你也死不了,我現在得去找工作了。二位都是身居高位,什麼地方有適合兄弟的位置給留一個啊,別整天隻顧著自己腐敗,到時兄弟我都餓死街頭了你倆還在朱門酒肉臭。

張國一向也不會在他們麵前說這話的,在他內心最深處,總有一絲情懷,這情懷讓他覺得他比他們要清高許多,他們和他不是同一個思想層麵的人,他們是世俗的,而他是不群的。

雖然他也知道,這種想法其實是大謬不然的,如今這個時代,有錢的就有了一切,連高尚啊道德啊這些形而上的詞彙也是可以用金錢輕而易舉購得的――

有一位富翁,靠撈偏門起家,全身都是原罪,賺了億萬身家,最後拿出一部分錢,在家鄉大興善舉。於是,在家鄉,他成了神,不論哪個階層的人都真心地認為他確實是正義、道德、光明的化身。

當年劉華、趙良用這個例子擊敗了張國,讓張國隻得叫喊道:“隻因世俗的人太多了,那隻是一種公共道德,是偽善的,虛假的,構建在社會文化、時代環境、物質生活的基礎之上的。我所追求的是個人的道德,以自我標準衡量的道德,比如那位富翁,就當世人都認為他是一個正義、道德、光明的人,他內心裏自以為呢?他依然知道他其實是不道德的,除非他沒有最基本的道德的底線,個人道德與社會公德發生抵觸時,我選擇前者;因為後者是時代的產物,大多數時候,隻適用於一個特定的時代,而前者是永恒的,超越一切的。我所堅持的是個人的道德,我自獨善我身,道德在我心中,且管他人如何論道?”

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年輕,還才剛剛來到這個城市,如今,十年彈指一揮間,現在,張國也越來越覺得――道德這類精神層麵上的東西(當然隻僅僅限於公共範疇內的,被他謂之“偽善、虛假”的)是可以用物質交換過來的。

這種想法隻是他近來萬種思緒裏的一個,這萬種思緒讓他覺得自己離人群越來越近,近得幾乎都想每天一翻身就和林真討論今天的大白菜是不是漲了一毛,米是不是跌了兩分。

張國想:“我終於也世俗了。”

所以他現在故意在二人麵前提到,心底最隱秘的願意當然是倆人能意會,幫他聯係下工作。

但他臉有些熱,總覺得這不是自己說出來的話,那個從前的他,已經遠去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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