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四海酒家麼？”
“劉華單位的車開不出來了，電話裏邊他說現在管得很嚴，讓我接他們去呢。嘿，他還在電話裏向我哭了半天窮。你說這人生啊，真是難以預料啊，半個月前，誰會想到他劉華會向我張國來哭窮呢？唉，人生叵測啊，人生叵測啊。”
林真很看不順眼張國現在臉上的表情，說道：“你說你，怎麼也是幾十年的兄弟啊，你屁股還沒紅就開始把尾巴翹上天啊？德性啊，讓誰一看也會說你是小人得誌，幸災樂禍。你不一向都以自己是個拒絕媚俗、內心純潔、光明磊落的文人自豪麼？你現在這形象啊，就跟一小農民忽然被一袋錢砸頭上了一樣，提著錢以後，一下子就覺得自己高了不少，身邊的人都跟不上自己的步伐了，開始挑刺了，找毛病了。哎，我說張國啊，你現在的這些言行啊，就真的像個得誌的小人，誰都難把你和以前那個安於清貧、追求思想享受的小知識分子聯係起來。你別瞪我，我現在隻是站在思想的境界來和你說這個，當然，回到現實吧，從現實出發，我就希望你越俗越好，賺越多錢越好。你什麼也別說我，我現在要開始考慮怎麼花錢了。”
張國一肚子話被堵住了，很不來氣，妮妮和歡歡在後座打鬧著。
他悶著氣，開了一段路，終於忍不住了，道：“林真啊，咱們就來站在思想的境界來談談吧，就當是做學術交流，不涉及其它的。你說，我以前那個樣兒呢，你也不習慣，現在這個樣兒呢，你還是不習慣，你說，我要怎麼著你才覺得順眼呢？”
“你這人很怪啊，我看不順眼，並不等於我能找到問題的症結，並不等於我能開出治療的方子。咱們普通人看小說看電影看電視，隻是評價好看或不好看，你還要他說出個十條八條的理由來麼？強人所難嘛。我又不是男人，又不是你。如果我能知道要怎麼辦才能解決你身上的毛病，那我早把法子告訴你了，還用得著經常吵吵鬧鬧麼？你說是吧？”
張國決定閉口不語，和女人講理是世界上最無聊的事，他現在也正是閑著無聊了，開著車，找個人來說話吧。可他決定不說了，再說下去，估計他都一無是處，純粹就該被拉出去槍斃的人了。
他十分的不理解，女人到底是什麼構造成的，為什麼她們如此怪異，前一秒和後一秒的思想、情感可以完全相反，她們怎麼就從來都不知道滿足呢，沒錢的時候叫窮，有錢的時候呢，就要開始追求思想境界了，為什麼不在沒錢的時候追求思想境界，在有錢的時候追求物質享受呢。
張國閉口不說話，林真有種得勝的快感，看著張國有些委屈的表情，心下又有些不忍，溫柔一笑，道：“看看，小孩子脾氣吧，生氣啦？”
“誰愛生氣誰去。”
“嘿，不就說你幾句麼，你不經常愛講大道理麼？我怎麼說也是一名優秀的語文教師啊，什麼大道理講不出來？不讓你見識你還真當我無能在混學校的錢啊。”
“嘿，你不用特地展示了，我早領教了，你每天都在展示你的這個特長，隻是你自己沒有發現而已。好啦，不說這些了，咱們現在說定了，以前的事都不談了，捐棄前嫌，重新上路。我的主要是任務是賺最多的錢，你的主要任務是學會花錢，享受生活。”
林真笑道：“你這說得好像咱倆鬧過多大的矛盾似的，跟破鏡在重圓一樣。”
張國說了句掃興的話：“破鏡再怎麼重圓也是破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