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之上坐著位麵色冷峻的少年，他的五官生的高挺精致，十分出色，額前幾縷碎發被風吹散，露出一雙墨色濃稠的陰鬱雙眸。
瘦弱單薄的身上隻著一件簡單的玄青直襟長袍，垂感極好的下擺遮住無法行動的雙腿，削薄淡色的唇瓣勾起森然弧度，張合間，一種陰暗潮濕的驚悚感撲麵而來。
“還不出來？”
霎時眾人抖如篩子。
驚疑不定滿身冷汗，猜疑間剛剛偷瞧他的丫鬟戰戰兢兢向前一步，哭腔顫抖：“奴……奴婢知錯。”
她“嘭”的雙膝跪地，發出響蕩一聲，聽著便疼。
柳姑姑心有餘而力不足，隻能閉了閉眼心中哀歎。
“為何看我？”
宋昭冷沉的聲線像是淬了毒，幽深的眼底驚濤拍岸，醞釀無窮怒火。
小丫鬟被嚇得急急磕頭，根本不知該如何回答。
菩然低眉順眼也看不出是何情緒，同旁人一樣站立不動。
隻是別人在因害怕發抖，她卻筆挺如翠竹，紋絲不動的身體反倒鎮定的詭異了。
“我問你，為何看我？！”
蒼白的手指摸上掛在輪椅一側的皮鞭，隨著他的話語狠狠抽下。
“啪”的一身打的丫鬟疼的猛然抽搐，後背衣裙被鮮血浸濕，皮開肉綻。
她痛苦的嗚咽，仍舊保持跪地額頭死死抵著地麵的謙卑姿態，哭泣：“隻……隻是聽見響動下意識……少爺，奴真沒有別的想法……”
少年冷嗬，發泄的不斷揮舞皮鞭，一道道抽在少女嬌嫩的肌膚。
“沒有？你當真不是在瞧不起我？不是在嘲笑我是個殘廢？！”
“嗚……奴沒有……奴真沒有……啊啊啊啊疼——”
宋家小少爺原本是人人驚羨的對象，天賦絕佳春風得意，哪料被人暗算，不僅筋脈盡毀還廢了雙腿。
一下從神壇跌入泥潭，無數人捂嘴嘲笑，坊間說書成為人的飯後消遣。
以往的驕傲自尊被撕個粉碎，宋昭瘋了，瘋的隻能把自己滿心的嗜血恨意發泄在旁人身上。
說實話，這經曆要被菩然知道，她都得誇一句琉因真是個情緒穩定的乖寶貝。
人家也筋脈盡毀，瞧瞧人家多乖啊。
除了偶爾癔症發作誰都想吃，他就沒什麼其他缺點。
受到莫大刺激的少年胸膛因怒氣劇烈起伏，手中的鞭子已經抽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賤人！一群賤人！敢瞧不起本少爺！”
哀嚎四起，菩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搞懵了。
有病？
你腿廢了又不是我們搞的，打我們幹什麼？
呸，慣的你，大不了這五兩白銀我不要了。
眼看鞭子要抽到她身上，帶著狠絕破空而下的皮鞭發出“倏”的一聲，凜冽的蕩開乳白氣流。
柳姑姑幹脆低下頭去不忍再看。
空氣靜了一秒。
預想中的哀嚎沒有響起，她疑惑的睜開眼，乍然瞧見一隻纖細的素白手牢固的握住鞭子。
任由宋昭怎麼抽也無法從菩然手中抽出。
“放開！”
兩字從牙縫擠出，要吃人的陰森眼神恨不得現在就將她殺而後快。
菩然不動，直到他滿目殺意再次使勁往後拽，她才露出職業微笑：“好的少爺。”
她爽快的簡直讓人生不起怨恨，如果宋昭沒有因這股鬆勁差點摔倒的話。
要不是有椅背穩住他，他早狼狽的趴在地麵出盡洋相了。
少年冷白的指骨捏的咯吱作響，毒辣的怨恨猶如野火燒的他尖叫發痛。
皮鞭再次高高揮舞，“倏”的劈下，又被菩然禮貌接住。
柳姑姑張唇震驚的忘了反應。
這姑娘可是不要命了？
“你放開！”
“好的少爺。”
又是一鞭甩下。
“放開！！！”
“好的少爺。”
菩然機械的隻重複這麼一句話，看著小巧細長沒有絲毫力量的手鬆了又握，握了又鬆，皮鞭就跟她的玩具似的。
這種愚弄和忤逆感徹底激怒宋昭，他冷冷剜她一眼，越發想要將她剝皮抽筋。
“跪下！”
她不動。
“賤人！我讓你跪下聽到沒！！！”
菩然看他氣急敗壞又奈何不了自己的模樣隻覺好笑。
“你們！給我抽她，誰抽她一鞭子我就放了誰！”
皮鞭被他晦氣的扔在跪地的丫鬟身上，四人齊齊一僵，扭頭看向菩然，淚花閃動的眼睛隻剩茫然，一時不知所措。
“我說的你們沒聽見？”
“少……少爺……”
她們哀求，為了幾兩碎銀痛不欲生的模樣深深紮進菩然的眼中。
“嗬，不願意？那我就先抽你們！”
丫鬟們滿目死灰，哆哆嗦嗦拿起皮鞭，看向菩然痛哭流涕：“姑娘……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