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裏的警告嫉妒聽個真切,情感受拉扯,理智的弦搖搖欲墜,想離開又被潛意識按壓住,隻得焦躁不安的坐在木椅上。
他的眉目染上朦朧的哀愁,眼中的悲切像是無法逃生的恐怖浪潮,裹挾著他猛烈的席卷翻湧。
耳邊的聲音渾渾噩噩聽不太清,他的舌尖抵在腮幫軟肉,慢慢將受傷的右臂搭上桌麵,等待在他屋中翻找藥箱的菩然來包紮。
少女拎著藥箱走來,先是為他清潔傷口,將內部的血凝塊細細挑出,免得留在其中化膿和發炎,之後用銀針小心縫合。
她心靈手巧,縫合的傷口整齊漂亮。
早在玄月皇宮時,香香公主不是被傲慢提溜去練字讀書,就是被嫉妒找去學習醫術,雖然本領沒學完,但勝在學到的都能精通掌握。
醫者不能自醫,巧了,現在有菩然這個契合嫉妒的小師妹。
繃緊神經將一切處理好,菩然收起藥箱去洗了個手,然後坐回桌前,屈起食指敲了敲:“出趟門,你是被什麼邪術控製住了?”
縫合的傷口痛的鑽心,又讓他的氣色慘白幾分,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鼻尖的喘息粗重不穩。
下唇被他隱忍疼痛時咬的出血,殷紅的血珠點在蒼白唇瓣,倒像雪中寒梅,顯出別樣的糜豔。
菩然傾身,纖細的手指強硬的掰開他的下顎,男人被迫微微張嘴,飽受折磨的下唇得以解放。
“說話。”
嫉妒喉結滾動,如同溺水剛被救上岸,腦袋昏昏沉沉,渾身虛脫乏累,嗓音沙啞幹澀:“沒中邪術。”
他努力穩住搖晃虛浮的身體,口吻平靜的陳述:“早年我犯過錯,人家尋來我自然要受著。”
可能所有人都沒有在意的一點,盡管嫉妒麵上風光霽月,溫和沉穩,可他是偏執型人格。
在自我苛求和處境異常中,造就了他對那件錯事的過分固執,執念恐怖到求瘋不能,求死不得。
自我早在多年前就已經迷失,困囿迷城止步不前。
“我殺過很多人,他們沒有任何過錯。”
“直至最後,所有人還在哀求我,孩子、孕婦、青年、老人……”
“一個沒饒,全殺光了,我放了火,整個村莊化為灰燼,骸骨也未留下。”
菩然指尖微微蜷縮,並沒有說話。
這算什麼?
屠村?
“當時有人出了遠門僥幸躲過一劫,回村後發現親朋皆死,自然要來報仇。”
“什麼原因?”
菩然眼眸幽邃,直勾勾的鎖緊他:“什麼原因迫使你這麼做?”
嫉妒不是個會濫殺無辜的人,可他又的確這麼做了,所以菩然想知道原因。
男人神色茫然,指尖按壓太陽穴,頭痛欲裂。
深埋在角落的禁忌記憶,有撕開疤痕完全清晰呈出來的跡象,可他抵觸,身體劇烈顫抖,無法承受的罪惡感給了他當頭一棒,震的他頭腦嗡鳴,根本說不出話來。
“這件事我去查。”
菩然重複:“你先去睡一覺,這事交給我來查。”
嫉妒迷惘如孩童,懵懂的抬眸看她。
“你若沒錯,我不準你死,你若錯了,便拿命去贖。”
濃密的睫羽微微顫抖,他如幼獸親昵的與她額頭相抵,像是認同了這句話。
少女烏黑純粹的眼眸映入男人近在咫尺的容顏,他的一張臉褪去血色,顯然是被折磨的不輕,這會兒承受不住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痛苦而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