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誰說的話都有理,那麼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高位之上的君主聽進去了多少。

她信誰?

從那張木訥的臉上,他們窺探不到菩然在想什麼。

陛下,你是趴在案桌上睡著了嗎?

左邊的監察者斜眼一睨裁決者,裁決者又冷漠抬起手臂一撞審判者。

這裏就屬你能言善道,快說話啊。

撞人的這下力道可不小,惹得審判者眉梢蹙起,嫌棄這等粗鄙之輩。

他啟唇:“陛下,你意如何?”

如何?

菩然覺得不如何。

桌麵硌的她下巴疼,她懶洋洋的抬起頭,失了興趣,嗓音也是一股疲乏的味道:“你們讓我感到失望。”

把那股當了皇帝的陰晴不定,諱莫如深演的是淋漓盡致。

“……”

像有一團棉花堵在喉嚨,一時三人錯愕,發不出一點聲音。

大抵是設想千萬遍,也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

監察者幾乎是瞬間想到問題所在,語帶指責:“任何解釋都是徒勞,你現在最該做的就是自證。”

這話聽的裁決者想笑,他凝了凝心神:“我要再不解釋,你們就該提刀把我殺了!”

一口咬定我的樣子真好笑,我連辯解一句都不行嗎?

此刻社畜怒氣比鬼大。

但監察者哪管他,任何可能對陛下產生威脅的人她都會鏟除。

見這倆莫名其妙的又劍拔弩張,審判者隻覺得額角發疼:“你們何時能管住脾氣用腦子去思考?”

吵吵吵,就知道吵,平日裏不是個頂個的冷酷麼,怎麼一到陛下麵前就這麼瘋?

成何體統!

我說你們不會是為了爭寵吧?

非要去刷陛下的那點好感度?

人倆戰火紛飛呢你說你插什麼嘴。

裁決者嗬斥他:“你閉嘴!”

整天除了會動嘴皮子還會幹什麼?

審判者:“?”

我中立規勸誰也沒惹,你衝我發什麼火?

於是,菩然就見三個人唇槍舌劍吵成一團。

她震撼,你們好不容易偽裝出的威嚴不要啦?就這麼輕易的窩裏訌了?

還真就這麼容易。

三位神職的選拔極其機密,這一代選出了三個“怪胎”接任。

他們想成為神職的原因也是分外的與眾不同。

別人都是至高理想為陛下奉獻一生,他們則是因為夥伴的排斥,自身的卑微,缺陷的人格,想要迫切逃離一切的心情,才選擇的這條路。

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神職,裹在寬大嚴密的長袍中,麵覆麵具威儀天下,這種感覺令他們感到格外的安心與自信。

其實除去偽裝後,都是幼稚小可憐。

現在當著菩然的麵吵的不可開交,就像小孩子鬧別扭,意見不合就開始臉紅脖子粗的據理力爭。

菩然額角青筋一跳,一拍桌:“都跪下!”

三人猛的打個激顫:“……”

聽見沒有,陛下讓你倆跪下!

膝蓋下麵沒黃金,隻有小腿,當然可以跪!

“啪”的三聲重疊在一塊,跪的那叫整整齊齊。

菩然踩著輕盈的步伐走到誰也不服誰,空中火氣碰撞,內力暴動的三人麵前。

怎的,想給我禦書房掀了不成。

她的動作很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掠過,手中一下就多了兩塊麵具。

三人齊刷刷一愣,幹巴巴的一眨眼。

忽然裁決者癱坐在地,像是蝸居在殼中的蝸牛,慢騰騰雙腿蜷起抱緊自己,失魂落魄的喃喃:“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居然摘我麵具,不講武德!

審判者高漲的氣焰也一下萎靡,像有一盆冷水蠻橫不講理的從頭頂澆下,讓他可憐的轉身背對菩然,雙手按住臉頰,失魂落魄的喃喃:

“太可怕了……她是魔鬼,說出來了說出來了,但是真的可以說嗎?”

頭一次見兩位同僚淒慘成這樣,那是一生都無法彌補的重創。

監察者已經嚇傻了,呆呆地用手按緊自己的麵具,視線渙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菩然走到她身邊,探出雙臂抱抱她,哄道:“不怕不怕,我答應過你不會再摘你麵具的。”

這是什麼懷柔政策啊!

至少監察者是淪陷了。

世上隻有陛下好,沒有陛下的孩子像根草。

她回抱住菩然,進行一種美好的女孩子貼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