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柳老爺憂心的還不是柳三老爺柳如鬆,而是柳老爺的心肝寶貝女兒柳依依。
依依今年已經滿十六了,照大興王朝的律法,十六歲的閨女已經可以嫁人,年滿二十歲若是還未婚配的女孩由官府指定對象成婚。正因為有這條律法,大興王朝的女孩一般在十歲左右家中就會為其訂上一門親事。可是柳府的大小姐依依卻是至今未曾許配人家。
柳老爺對依依的娘親王如煙的死一直心懷內疚。當初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哀求如煙接受他的照料,想必現在如煙還在這個世上的某一處活得好好的。雖然那樣一來自己肯定不能擁有與如煙朝夕相對八年的美好時光,但也好過讓如煙含恨而終。
一想起王如煙,柳老爺的心中不由得一陣刺痛。那麼美貌恬淡的女子,陰差陽錯下硬是給他們幾個人生生地給逼死了。不明就裏胡亂吃醋的魯氏,自認豪傑實際上卻是無情無義的上官秋,還要加上他自己這個自私的糊塗蟲……
柳雲揚知道如煙是因為心死了,所以選擇了早早離開這個世界,如若不然,憑魯氏那半吊子的下毒功夫,又豈能讓以驚才絕豔著稱的王家七小姐中毒不治?
煙兒!煙兒!我知你是不願有朝一日終被我感動而委身與我,所以寧願喝下了那盅魯氏放了毒藥的參湯。你明知你的死會令我悲痛萬分,也明知我會因為愧疚而視依依如命根,但是你怎麼就不明白就算你什麼都不做,你隻要好好地活著,偶爾衝我露一露你的微笑,就會讓我覺得好幸福好快樂。幾年來你難道還不明白我一直把你放在心尖上的嗎?煙兒啊煙兒,我們幾年的相對在你心中又有多大的分量?卻還敵不上你對上官秋的一見鍾情?難道一次被人所負就不相信世上所有的真情真心了嗎?
柳老爺暗歎了一口氣,老淚縱橫。
自從王如煙死後他已好多年不曾流淚了,不久前依依的落水才再次打開了他的淚腺。男人不是沒有淚,隻是未到傷心處啊!
魯氏啊魯氏!近日可是越來越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整日裏叫房裏的張媽去叫娘家侄兒魯威華來府中密議。愚蠢的女人,她該不會以為自己的所做所為能夠瞞得過他的眼睛吧!她一次又一次瞞著他拒絕來府中為依依提親的媒婆,心裏就是打著想讓依依嫁入魯家的主意。
魯家那個浪蕩子,又怎麼能配得上依依這般的天香國色?又怎麼配繼承柳府的家業呢?憑依依的才華和姿色,就是做一國之母也是綽綽有餘的。可惜煙兒臨終時交待了又交待,要為依依擇一忠厚老實之良人,平安平淡過一生即可,千萬不能入那深宮後院或是高官門第。如若不然,自己說不定早在依依滿十四歲時就送她去大都參加選秀去了。
一直來都盼著依依快些長大,懂事後親自挑個喜歡的男子做為夫婿。現在,依依已滿十六了,眼看自己的身子骨這兩年也不是很好。是時候要為依依找個婆家了。
煙兒啊煙兒!我定會在我離世之前為依依找個佳偶。依依不僅是你的女兒,也是我唯一的女兒啊!魯氏自恃她家曾對我祖父有恩,一直未將我柳家人放在眼裏。她又不想想,若不是我柳家對她魯家的報恩之舉,憑她魯家的家底和人脈,她的兄長又豈能官居太守呢?
十幾年來我讓她在府中為所欲為,隻不過是心中對她有愧,愧於自己從未在心中愛過她。煙兒啊!未曾遇上你時,本以為男女之間隻不過如此平淡,本以為夫妻之間應該都是這樣相敬如賓的。雖說魯氏是我奉祖父之命不得不娶的發妻,我也確實想當她是心中所愛的女人。可是,她不僅粗鄙無文,更是潑辣蠻橫,又怎麼能夠讓我對她動心呢!十多年來我也不曾嫌棄她未曾為我生下一兒半女,也從未想過要納妾傳宗接代,在遇上你之後迫於無奈才讓你以我小妾的身份把你帶入柳家。她為什麼就不能為我想想,為什麼就不能放過你呢?
此次依依落水,定又是魯氏從中搞鬼。我還能忍她嗎?我又還能忍她多久?
所幸依依福大命大。如若不然,在我閉眼的那一刻,我又有何麵目來見九泉之下的你。我的煙兒!
我這輩子心中唯一的所愛——我的煙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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