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欲晚也不意外重雪會回答這個問題,他將背包頂上的太陽能板打開,扛起背包後示意重雪不要耽誤時間,路上邊走邊說。
在他們身後就是一條勉強看得到痕跡的小路,越野車開到這裏已經很艱難了,這裏也是最後有網絡的地方,往上就是一條夾在兩座山峰之間的羊腸小路,要是再往裏走,連這樣的小路都沒了,全得靠衛星地圖來確定自己的位置。
不同於低海拔地區的山脈上麵有茂密的植被,在高原上紫外線強烈,四周植物低矮開著些色彩各異的小花,還有些地衣之類的,中間參雜著大塊裸露出來的灰白岩石,石頭的斷口邊緣鋒利,顯然是還沒有接受過水和風的打磨,一點也不圓潤。
他們頭頂上的天空晴朗,尤其是正上方,藍的發黑發紫,人隻需要站在這兒似乎就能將心裏的紛擾雜事丟到九霄雲外。
當然,江欲晚覺的也是這裏缺氧的原因,腦子運轉不起來。
他們來回路上需要五六天,全得靠自己的一雙腳走,背上的東西從帳篷、無煙爐、濾水器到衛生紙、洗漱用品,一應俱全。
好在他們是兩個人,用一份裝備,重量還不算太離譜。
江欲晚的手裏還有杆登山杖,是他以前買的, 用了好幾年,負重爬坡的時候有這東西能省點勁,但是脊背還是不由自主的在重量壓迫下彎了一點。
和他相對的是,重雪脊背還是挺的筆直,上半身雖然不是白色襯衫了,但白色的衝鋒衣讓重雪看起來像是要去給某個戶外品牌拍產品廣告。
“我偉大的神明,來到人間的感覺怎麼樣?”江欲晚瞥了一眼重雪在拎起包時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打趣道。
重雪現在的力氣比副本裏麵差點,但還是要比正常人強很多,處於某個天賦異稟的人努努力還可以達到的級別。
“昨天我就說,可以把重的東西放在我包裏,你不同意。”重雪皺眉看了一眼江欲晚背後,似乎不讚同江欲晚非要平分裝備的做法。
江欲晚杵著登山杖挺直了脊背笑了一聲,“咱們現在地位平等,沒道理讓著你。”
重雪知道江欲晚這個人,要讓對方心甘情願的成為一個弱勢的被照顧的角色,那恐怕比登天還難。
此刻江欲晚揚著頭,皮膚瓷白,嘴角帶著點挑釁的笑意,揚起這一片天地唯一的豔色,山風撫弄著他額前的發絲,飄動間像是天上那隻鷹的剪影。
四周空曠寂寥,重雪情難自禁的低下頭蓋住那一片柔軟又張揚的紅色,等嚐到點腥鹹味後才抬起頭,“我剛問的事情你還沒回答。”
江欲晚抬手擦了一把嘴上的濕意,拿登山杖在重雪的腿上輕敲了一下,“光天化日,幹什麼呢?”
重雪也不在意,牽起江欲晚的手順著小路開始往上走,手上用了點力氣想讓江欲晚省點勁。
兩人耳邊隻有細微的風聲和腳下碎石滾動的聲音,彼此聽得見對方的呼吸,
聽著重雪比平時粗重一些的喘氣聲,江欲晚心裏安定了一些,確定自己真正的擁有了這位神明後,慢慢講起了自己的事情。
他的父母各自有自己的生意和家庭,從小對他就是處於一個放養的狀態,而他在繼承了爺爺的那一部分遺產之後就開始滿世界的亂跑,個把月不和朋友家人聯係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於朋友,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和事業,誰也沒膽量和時間陪著江欲晚到處亂闖,多是在聽到江欲晚的經曆後空歎一句羨慕,轉身又回歸到了一畝三分地的安全區。
“......都說人其實就是自己社會關係的總和,這樣算下來,我這個人其實存在與否的區別都不大。”爬上一個山坡後,江欲晚喘口氣給自己以前的生活做了一個總結。
這些話他從來不和別人說,在外人麵前江欲晚永遠是那個對平淡生活的豎中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