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林歲隻覺得自己一直緊繃著的線斷了。
很奇怪。她現在覺得自己很輕，就像天鵝身上偶然落下的羽毛。不，比這個還輕，但她已經無法用任何語言文字來描述它了。
林歲聽見自己的聲音，很平緩，但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身體在輕顫。
“知道了，又怎麼樣？”因為家庭，過早的心智成熟使她被迫冷靜下來。
林歲不敢賭，因為她對葉知意的了解還太少，她也沒有這麼足的把握——真正的運籌帷幄是裝不出來的。
所以林歲在找，在找一個可以逐步擊垮曲西洲的機會。
林歲做了個很大膽的決定——賭。她賭曲西洲跟她一樣都對葉知意感到好奇，不，比她更盛。
林歲覺得自己有時候挺勇的，就比如現在。看著眼底笑意越來越淺的曲西洲，林歲在心中笑出了鵝叫。
“我們倆個不過半斤八兩，你難道敢讓葉知意知道你那些事嗎？”林歲頓了一下，故做驚訝地“啊”了一聲，隨即譏諷道，“我怎麼就忘了，當初教會我好好‘孝敬’她老人家的人是你呢？
我不是好人，但你也不見得好得到哪去。”
曲西洲臉上笑容不變，卻是掛上了一副假笑。林歲翻白眼，心想虛偽至極。
*
“林歲啊你一定要好好讀書啊，不然我們可怎麼活啊！”婆婆正苦口婆心地對坐她身邊卻一言不發的林歲說著人生大事，大道理是一抓一大把。開頭一個“啊”表達自己的慘，結尾一個“啊”來個首尾呼應，增強語氣，一句話——姑娘家不讀書就嫁人。
林歲是典型的左耳進右耳出，心裏正盤算著自己是不是該買副耳塞。
“咚咚。”敲門聲響起，不大，卻足以讓婆婆心生警惕。
婆婆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側著身，把耳朵貼在門上。心裏細想一遍確認了沒有什麼親戚突然來他們家坐客才提高了聲音，問道：“你誰呀？”
“鄰居。”門外的男人很是平靜地回答，卻依舊打清不了疑慮。
林歲呢？她早已在婆婆去問話時就掏出自己買的一把水果刀，背到身後，臉上瞬間浮顯出一抹友善的微笑，走到門的左側，靠著，靜靜地等著。
婆婆雖想不通為什麼一直和她們不太熟的鄰居突然想起前來造訪，但還是開了門。
門開了，門外站著的是一個身材高大且相貌俊美的成年男子，臉上帶著微笑，看上去十分友好。但林歲卻如獵犬般嗅出了同類的氣息，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
“婆婆好，我住這兒也沒多久，才搬過來就因為工作不常回家。這不，才想起來新來了個鄰居，所以想趁看有空，來問候一下。”曲西洲邊說邊把手中的禮盒提起，話語間流露的盡是剛步入社會的小年輕所自帶的蓬勃向上的朝氣。
無疑，曲西洲演技挺好，輕而易舉就把婆婆騙了——雖然也不需要怎麼演。但當曲西洲的視線掃過林歲時露出的意味不明的笑意 林歲還是條件反射性地抓緊了刀柄。
“你是您孫女兒吧，真可愛。”曲西洲誇讚道。
婆婆半推半就地領了盒禮盒，自是心情大好，便也點點頭，說了聲“謝謝”，說完就讓曲西洲進了屋。
林歲見曲西洲進來，馬上從側靠牆壁轉到背抵著牆，把水果刀順勢放進自己的褲兜。
他們寒暄了幾句，最後話題以婆婆去做午飯結束。
空蕩的客廳裏隻有兩個人，都在互相飆著演技。
“小朋友多少歲了呀。成績怎麼樣？”很標準的大人問話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