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羅山。
綿延的山峰層巒疊嶂,雲霧籠罩中,山色空漾,虛幻縹緲。
一個風塵仆仆的年輕人,正在深山中跋涉……
寒露時節的黃昏,滲著清冷的寒意,他卻隻穿著皺巴巴的、肩頭打著補丁的墨色單衣,背著口老舊箱籠。
箱籠一側,掛著柄用黑布包裹、約五尺左右的長物件。
這身衣物雖舊,卻掩不了矯健身姿。
束起的長發雖淩亂,卻遮不住俊朗麵容。
尤其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其左眼戴著塊黑鐵所製的眼罩,上麵刻有日輪的紋飾。
這讓年輕人又平添了幾分野性與強悍。
一陣山風掠過,林木簌簌作響,撩動起年輕人的發梢,也裹挾來淡淡血腥氣。
這抹氣息,催快了年輕人的步伐。
循著氣味,來到一片溪流淺灘,隻見四處散落著血肉模糊的碎塊。
人的碎塊!
水流潺潺,浸染成殷紅的血色。
顯然,這裏經曆了一場暴虐的殺戮,甚至無法從那些碎塊中判斷,到底有幾人落得這般淒慘的下場。
但年輕人並未因慘象而卻步,反倒走上前去,細細查看起那些碎塊的傷口。
四處翻看一陣後,他叉著腰自言自語嘀咕起來。
“這些人並非死於刀劍,而是利爪和尖牙……但決不是野獸,野獸沒有這麼強的力道,能瞬間將人撕得四分五裂,而且……”
年輕人看著碎塊間的那些兵器,“這些人也不是附近山民,嗯,我的方向應該沒錯!”
“可憐,真應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呐。”
一個低沉又有些沙啞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令年輕人像被針紮一般,猛然驚轉。
數步之外,站著個道士。
他身材高大勻稱,背著包袱,同樣是風塵仆仆。
小麥色的皮膚,棱角分明的臉龐,蓄著短須,看來正值壯年,但須發卻泛著些許斑駁。
整個人沒有絲毫仙風道骨的韻味,倒是透著曆經風霜的滄桑。
若不是那身道家大褂,和頭上盤著的道士髻,實在無法將其與修道之人聯係起來。
“你是什麼人?”年輕人神色嚴峻,警惕地看著對方。
“是貧道唐突,驚到小哥了。”道士滿含歉意地拱手致意,“貧道雲鶴子,和他們一樣,是為這山中懸賞的妖孽而來,想必你的目的也相同吧。”
見道士彬彬有禮的樣子,年輕人緊繃的神情也稍微緩和了一些,“不,我也有些大驚小怪了。”同時拱手回禮,“我叫晏離。”
雲鶴子打量著晏離,“看你也就弱冠之年,居然隻身進山,你想過可能遇到什麼嗎?”
“道長不也是隻身一人?”晏離也在打量著雲鶴子,“甚至還赤手空拳,你好像連兵器都沒有?”
“人的身體就是最強大的兵器,所以……”雲鶴子微微一笑,“貧道向來輕裝簡行。”
晏離清楚,雲鶴子此言並非虛張聲勢。
能夠摸到自己身後這麼近而不被察覺,絕非泛泛之輩,畢竟,晏離對自己感官的敏銳是頗為自信的。
“既然如此,不如你我結伴同行,如何?”雲鶴子突然提議。
晏離不由一怔,這著實出乎他的預料,一時竟不知該推辭還是答應為好。
雲鶴子見狀,也不強求,“又唐突了,嗬嗬,那貧道就告辭啦。”
可剛走出沒幾步,卻被晏離叫住。
“還有什麼事嗎?”雲鶴子微笑著問道。
“道長說這山裏有妖,可知是什麼妖?”
“唔……”雲鶴子操起手,若有所思地說道,“從這裏的情況看,貧道認為,極大可能是凶悍的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