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伴著沉重的腳步聲,一頭巨熊從大門裏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不,仔細一看,那其實是一個人,隻是體格高大強壯得遠超常人的範疇。
他披著張碩大厚實的熊皮,熊頭當做帽子戴在頭頂,光著膀子,露出壯碩結實的肌肉,皮膚上長滿又黑又粗的體毛,一根粗糙、巨大、像搗藥的石杵模樣的黑鐵棒子扛在肩頭。
這般彪悍的身姿,還有那雙閃著凶光的眼睛,著實像一頭即將大開殺戒的猛獸,散發出強烈又駭人的壓迫感。
普通人光是見到這副模樣,怕是早就兩腿發軟了。
但晏離和雲鶴子,卻不是普通人。
麵對蠻熊的步步緊逼,兩人表現得很泰然,倒是他們身後的馮先生,憂慮而焦急地勸說起來。
“二位義士,你們還是趕緊離開,沒必要為了在下賠了性命,這蠻熊……殺人不眨眼的!”
“老先生不必擔憂,”雲鶴子微笑著安撫道,“若我們退步了,豈不是助長他們的氣焰。”
“就這莽漢,看我怎麼收拾他。”一旁的晏離說著就要放下箱籠,上前迎戰。
“晏小哥,”雲鶴子伸出手,攔住了晏離,“你護著這位老先生,讓貧道來吧。”
晏離撇撇嘴,“隨便。”
雲鶴子緩步上前,迎向蠻熊。
雙方在相距不足兩步的距離停下來,動手之前,目光和氣勢就已經先行交鋒了一番。
在蠻熊那算不得靈光的腦子裏,想必對現在的情形既意外又惱怒,自己這般洶洶的氣勢,居然沒壓住眼前這個道士?!
更可惡的是,這道士還不足自己肩頭高,明明是自己俯視著他,卻有一種被那道士睥睨小看的感覺,簡直就是羞辱!
蠻熊齜牙咧嘴,噴出濃重的鼻息。
猛然,他發出憤怒的咆哮,掄起鐵杵,泰山壓頂般朝著雲鶴子的頭砸了下來!
他要砸碎這臭道士的天靈蓋,要砸成一堆爛肉碎骨,才能出了心頭這團悶氣!
這記揮砸,與蠻熊那看似笨重的體型極不相符,動若脫兔、力貫千鈞,那威力足以開山裂石!
這,就是蠻熊的暴力!
依持這份暴力,他砸碎過難以計數的血肉之軀,所有的麻煩,所有的不爽,都在自己的暴力下煙消雲散;自己想要的,喜歡的,也都能靠著暴力,予取予求!
但今天,屢試不爽的暴力,卻突然失去了應有的作用。
眾目睽睽之下,他那無堅不摧的鐵杵,居然被這個道士在半空接住了!
而且,還是單手!
明明已經使出了全力啊?!蠻熊那凶殘的眼睛裏,充滿了疑惑。
道士硬接鐵杵的那條胳膊,衣袖和綁在小臂上的腕帶,都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崩碎四散,但筋骨皮肉卻毫發無損,難不成他那手臂是鐵打的?
這他娘的怎麼可能?!
蠻熊的腦子,恐怕從未一口氣想過這麼多問題,這令他麵紅目赤,仿佛隨時都會從七竅噴出滾燙的怒氣來。
雲鶴子可沒打算讓蠻熊慢慢思考下去,況且,就算他把腦子燒壞了,也不可能想明白。
左手抵著鐵杵,右手握拳,大拇指抵在中指下,以凸出指節,雲鶴子一呼一吸間,陡然發勁,直擊蠻熊心窩處。
這一擊,幾乎整個拳頭都嵌進了蠻熊的身體。
那本該像岩石般堅硬的肌肉,在雲鶴子的拳頭麵前,竟淪落得跟麵團差不多。
蠻熊隻覺得眼前一黑,龐大的身軀就像突然斷線的木偶,綿軟無力地倒向雲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