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鵬子師兄的事,差不多有七八年了吧……”鴻陽子的思緒,飄回到那段如煙的往昔……
身為這一代正清道的大弟子,廣鵬子當時三十出頭,本領高強,容貌俊朗,不但孝敬師父,對師弟們更是關愛有加。
在年少的鴻陽子心中,大師兄簡直就是完美的化身,令他崇拜不已,總是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大師兄後麵。
這日,廣鵬子又要下山降妖。
臉上還帶著青澀的雲鶴子,依依不舍的鴻陽子,還有淌著鼻涕、手裏握著大師兄削的木劍的悟真子,都到山門送行。
“雲鶴,師兄不在,你就要多擔待些,照顧好師父和師弟。”
“師兄放心。”雲鶴子拱手,“一路也請多保重。”
“師兄,我也想跟你去。”鴻陽子哭喪著臉。
廣鵬子笑著摸摸鴻陽子的頭,“你現在該做的,是安心修煉,等我回來,要試試你有沒有進步哦。”
“大師兄,回來一定記得給我們帶糖啊。”悟真子忽閃著天真的大眼睛,一臉認真的說道。
廣鵬子蹲下身,溫柔地用衣袖拭去悟真子的鼻涕,捏捏他的小臉蛋,“放心,不過你可別總念叨,要被師父知道,咱們都得挨板子。”
“我嘴可嚴啦!”悟真子拍著胸脯保證。
廣鵬子離開後,鴻陽子度日如年,就連悟真子找他玩耍,也顯得興趣寥寥。
雲鶴子見他這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幹脆強拉著他一起整日苦練。
這倒是有效,雖然練得精疲力盡,汗流浹背,但心情也逐漸舒暢起來。
時光就在這平淡的日常中流逝……
某個連月亮都沒有的夜晚,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廣鵬子回來了。
急促的拍門聲,驚起了所有人。
雲鶴子挑著燈籠過去問道,“何人?”
“雲鶴,是我。”
那是無比熟悉的聲音。
雲鶴子趕緊拉開門,渾濁的燈光下,隻見廣鵬子滿身汙漬,蓬頭垢麵,顯得疲憊不堪,懷裏還抱著一個嬰兒。
“師兄!這是怎麼回事?”驚詫間,雲鶴子趕緊伸手攙扶住廣鵬子。
聽到是師兄,拉著悟真子的鴻陽子立即撒手跑過來,見到廣鵬子這副模樣,一時竟手足無措。
“鴻陽,幫我抱下孩子。”直到廣鵬子說出這句話,他才猛然緩過神來,伸手接過那個嬰孩。
“快扶他進屋坐下!”站在屋簷下的青陽真人,難得地顯出一絲焦急。
坐下後,悟真子給廣鵬子遞上一碗水,“師兄肯定餓了吧,你先喝口水,我去給你拿幾個饃來。”說完便噔噔噔跑開了。
廣鵬子一口氣把水灌進喉嚨。
待他稍微緩過些氣來,青陽真人才關切地問,“廣鵬,發生了什麼事,這個孩子是……”
“師父,這次下山,遇到……遇到了智妖。”廣鵬子喘息著說。
“什麼,在淮姚城作祟的是智妖?!”青陽真人趕緊上下打量廣鵬子,“你可有被它傷到?”
“我沒事,師父,隻是這回的妖禍並不尋常。”
“如何不尋常?”
“在弟子看來,並非妖亂,而是人禍……”
世間的禍事,大抵要麼為財,要麼為色。
淮姚,江南一座尋常縣城,傳聞城中有妖孽作祟,不但傷了好些人命,還傳播疫病。
廣鵬子循著傳聞前去,卻發現事實遠非那麼簡單。
當地有兩兄弟,是淮姚的土霸王。
哥哥羅平,是縣衙捕頭。
弟弟羅安,是本地打行的頭子,號稱“小霸王”。
兩兄弟一黑一白,手下糾集了上百號不良之徒,橫行於市井,就連縣太爺,也得給他們幾分顏麵。
他們還收留了個稱為“無常老君”的遊方道人,這老道確實有些神通,但不置善行,反倒與兄弟二人坑壑一氣,尤擅降蠱行咒這般陰毒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