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她好歹有工作了。
她今天的目標叫顧少司,二十八歲,是國內首屈一指的一線男星,人氣如日中天。娛樂圈裏,人氣是最難捉摸的東西。他出道到現在時間不長,卻是一炮走紅的,和他的作品一起爆紅的還有他的壞脾氣和層出不窮的緋聞,可粉絲數量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像邪教一樣越聚越多,去年他和當紅玉女陸雅安合拍了一部古裝劇《天下》後終於紅得發紫……
終於,她的目標動了起來:
顧少司手裏端著一杯酒,與《天下》的導演和製片碰了下杯,慢慢遊走到了陸雅安身邊,他微微笑了笑,低頭在她耳畔說了些什麼,然後隨手取了一疊蛋糕,又含笑說了什麼——陸雅安先是一愣,馬上羞紅了臉,局促地底下了頭,額頭幾乎要靠到顧少司的肩膀上。
啊……好機會!
夏禾趕忙靠近,舉起相機調動焦距——卻遲遲按不下去快門。
晚宴的燈光比較雜亂,水晶燈地上投射了許多不規則光源,陸雅安的五官非常漂亮,膚質剔透,但是在雜亂的光下卻不能體現出這一個優勢,反而讓她顯得有些廉價的雍容。如果要達到光景人最佳配合,至少要關掉一部分偏紅的光源……
如果能借一個側光,能讓整個畫麵剛中帶柔……
……
啪。燈光驟暗。
頒獎儀式正式開始。
夏禾呆呆看著空空如也的相機,懊惱地想要撓頭:她對拍照的質量幾乎是苛求,這本來是一種職業習慣,沈星曾經不止一次拍她的腦袋告訴她這是一個特別不好的習慣,可是真的要按下快門的一瞬間她還是容易吹毛求疵。上學的時候,拍了半輩子照的白胡子老師說,攝像是把萬物的靈魂移植到膠片上,讓人看到花草就能想到晴雨陽光,看到人物就能感知到他的靈魂與生命的痕跡,每一張照片都是有呼吸和心跳的……可顯然,這似乎不符合娛記的工作效率。
不遠的地方,顧少司和陸雅安已經相繼走到了活動的禮台上。
無數媒體一擁而上,閃光燈一瞬間錯落地亮起來。
夏禾退後了幾步,借著台階踮起腳尖,在她眯眼的一瞬間按下了快門。
鏡頭裏,顧少司的眉眼如畫,略微低頭,麵部的棱角如同刀刻。淡妝的陸雅安站在顧少司的身邊,仰頭看著他,柔順的發絲披在肩頭。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來,彎成了月牙的模樣,瞳眸中盛滿了碎光。周遭喧鬧的人群和閃光燈成了最華麗熱鬧的背景,隻有她和顧少司兩個人是安靜得像畫一樣,不需要隻字片語,心事已經躍然而出。
隻是,這個可以交差嗎?
夏禾猶豫著看著相機調取的畫麵,破罐子破摔,又把相機對準了顧少司。她慢慢調動著相機數據,借著長焦距近距離看著顧少司的眉眼——其實仔細看一下,不難理解為什麼顧少司的粉絲像邪教一樣,他有著無與倫比的好看的臉。俊秀,漂亮,卻沒有陰柔女氣,簡直就像是放在盧浮宮裏的那些石雕。
忽然,她發現自己對上了顧少司的視線。
雖然隻是短短一瞬間,但攝影師的本能告訴她,顧少司在有意地看她的相機鏡頭。
……錯覺麼?
*
夜色漸漸深了。
《天下》的主辦方在禮台上麵念了一堆陳詞濫調後,無聊的晚宴也終於到了終點,場內的人也漸漸地散去。
夏禾在門口等了好久,卻遲遲沒有看見沈星出現,凍得縮成了一團。
半小時後,所有人的人都已經離開了,酒店保全才匆匆來到,問她:“請問,你是夏禾秦小姐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