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大樓裏,一群人擠在一樓,沸反盈天,神色慌亂,見到顧清源疾步進來,眾人像是瞬間被按下了靜音開關,無比默契地全部閉上嘴,隻是欲言又止、帶著打量地看向顧清源。
見狀,顧清源麵色更是沉重,深知自己還是晚了一步,沈玉闊已經來過了。
衛恒小跑在前麵開路,按開電梯門前隨便抓了個人問:“顧總在哪?”
“5、5樓”
電梯停在五樓,這層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過道翻著幾把淩亂的辦公椅,大半的電腦都還沒關,就這麼亮在工位上,顧清源心頭一跳,帶著某種不詳的預感,徑直走向這裏唯一一間被關上的會議,推開門的一瞬間,顧清源視線一僵,一口氣堵在心頭喘不上來,兩眼一黑,直接暈過去。
沈玉闊在他辦公室的休息間5分鍾快速衝個澡,用一層濃濃的沐浴露洗掉他身上的血腥氣,換下的衣服被扔進垃圾桶,打濕的頭發來不及吹,隻隨意套了件外套擋住滴下的水汽。
“車鑰匙。”沈玉闊把在浴室摘下的手表隨意扔到桌子上,衝江子銘伸手。
猶豫間,江子銘掏出鑰匙遞給他:“還是我送你吧沈總?”
江子銘還是不放心,擔心他衝冠一怒的氣還沒消,半路再折回顧氏取顧準狗命。想到這裏,甚至考慮等沈玉闊踏出這個辦公室門,他就立刻打電話幫顧準叫個120。
沈玉闊拿過鑰匙瞥了他一眼,像是看透了他在想什麼,冷聲道:“他還不配髒我的手,讓他死太便宜他。”
“你回去吧。”沈玉闊拎著公文包大步跨出門,未了,回頭吩咐道:“溫哥華的消息,今晚就放出去。”
沈玉闊回到家的時候,李叔早早就等在院子裏了,等他停好車從車庫出來,李叔就迎上去接過他的外套和公文包。
“他人呢?”沈玉闊問。
李叔歎了口氣:“上去睡了會兒,還沒醒。”
沈玉闊低頭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醫生怎麼說?”
李叔:“醫生說是外力暴力導致的毛細血管破裂加淤血,要一兩個禮拜能消,因為傷痕腫了一圈,給開了點內服外塗的消炎藥,吃兩天就行。”
沈玉闊點點頭,“晚飯他吃了嗎?”
李叔搖頭:“沒呢,說是要等先生回來。”
頓了頓,李叔有些心疼地又補充道,“等先生的時候,我見原少爺坐在客廳抹眼淚,估計是不想我們看見,就去了臥室休息。”
“今天回來的時候,衣服都亂了,嗓子啞得不行,一看就是讓人給欺負了!先生,不管怎麼說,這孩子日常雖是驕縱了點,但我看得出來,是個善良的好孩子,肯定不會主動惹事,今天不管我怎麼問,他都說沒事,但那眼睛紅通通,想哭不敢哭,可憐的呦......”
李叔一想就覺得心疼,“先生可得替他做主啊。”
沈玉闊神色晦暗不明:“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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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白隻是打個盹,睡得比較淺,所以額頭溫柔的一吻剛落下來,他就醒了。
還帶著些許惺忪睡衣的眼神看到沈玉闊的時候,先是眨了眨,盯著沈玉闊像是還在睡夢中沒脫離。
沈玉闊看他這副樣子,心頭軟得一塌糊塗,傾身抵著他的額頭道:“寶貝起來吃點東西,好嗎?”
頃刻,原白像是剛認出他一樣,眼眶迅速紅了起來,原白倏然從被子裏伸手抱住他,壓抑的啜泣落在沈玉闊耳邊,滾燙的淚珠順著原白的臉滑落到沈玉闊的肩膀。
沈玉闊幾乎是立刻收緊雙臂,將人全然攬進自己的領地,抬手輕輕撫拍著原白的後背,一下一下吻他的鬢角,一遍一遍柔聲在他耳邊說著“別怕,我在這。”
原白發著抖,咬著嘴唇,死死扒著沈玉闊,細弱的啜泣聲漸漸控製不住變成斷斷續續地抽泣,最後在沈玉闊一聲聲溫柔的安撫中,化為暢快的嚎啕。
沈玉闊眉頭緊擰在一起,胸腔酸脹,有生以來,第一次品嚐到心被一雙無形的手蹂躪揪扯的滋味,而除了把懷裏的人抱得更緊外,再也找不到任何緩解的辦法。
顧準。
利齒間無聲咀嚼著這兩個字,沈玉闊眼中一片噬骨的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