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紫苑,是浣花樓中身價最高的姑娘。
我穿九彩殫紗所織的冰絲帛衣,居這幢洛陽勝名遠負的浣花樓中最闊綽的廂房。
心情好的時候,我會為那些脂粉客繪桃灑竹;心情不好的時候,一杯茶也就打發了;常常是曲箏盤棋,就抵得一戶殷實人家數月的開銷。
“姑娘,媽媽牡丹廳有請。”
翡翠是我的丫鬟,從我進浣花樓的那天就開始伺候我。她有著蘇州繡娘特有的那種纖細與溫婉。我當年於是一眼看中,要了這小琵琶做貼身。
“回她,就說我今兒身子不舒服,讓她擔待著。”庸懶地倚著暖閣的雕花窗欞,我把玩著昨日那所謂恩客贈送的一把檀香扇,眼神卻空洞。
春暉開紫苑,淑景媚蘭場。
映庭含淺色,風傳輕重香。
估計又是請哪路落魄文人代寫的,量他那副垂涎相也沒如此好的文才。
突然又覺得好笑,我又何必如此介意這些?
輕笑。
“翡翠,那人什麼來頭。”我整了整雲鬢,理了理鳳釵。
“聽媽媽說是上麵新到任的揚州巡撫。姑娘。”
“揚州巡撫?”如此一說,應該少不了知道些朝廷招安的近況了,“翡翠,幫我通告一下,說我一會來轉轉。”
“是,姑娘。”
輕理雲鬢,我從不描金畫鳳。
隻淡淡的掃了下眉,換了件素淨的禪衣便行至牡丹廳前。
庸懶已慣。
剛進門,媽媽便急著介紹那位巡撫大人。------想來也是識趣之人,三兩句寒暄也就借口出房帶上了門。
“不知大人如何稱呼?”我先打破沉默,優雅地坐到了檀木桌前,眼角眉梢倚在他身上,含情。
“不敢不敢,我複姓司馬姑娘叫我長風吧。”他簌然坐開,眉心沁出細細地汗珠。
我輕笑,哼,男人,已到了這種場地又何必再故做柳惠。
“姑娘,.......其實這次我到這來,是.....”他似乎有口難言,躊躇了很久才下定決心似的開口道,“姑娘,昨日新到任,本地的同僚相約在會賓樓中道為我洗塵,又說整個洛陽渙花樓的姑娘最......我......反正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見過了就可以走了,他們還在樓下等著看我笑話呢,隨他們去吧。......你....你可以回去了。”
------哦?以退為進麼?
以這樣的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倒也是第一回。
新鮮。
不過抱歉,我需要的消息,你身上或許有。
我回頭,假意不小心地碰掉了束發的鳳釵,萬千煩惱絲如被風吹亂的柳條,傾泄、糾纏、嬌羞、淺笑,風情——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