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又有何事？”
“娘娘，乾清宮傳話說，萬歲爺往咱們這兒來了。”
昭妃的手一僵，杯子咕嚕嚕的滾到桌沿……
可她的眸子一瞬間就亮了。
她忙想站起來梳妝，卻一不小心踩在了袍角上，整個人歪歪地倒了下去，頭正衝著腳凳上的瓷缸。
蘭溪離著昭妃最近，醉得有些迷糊，卻下意識地撲過去拉住了昭妃。
人小力微，好歹拉住了昭妃，卻一頭撞上了瓷缸，缸裏的水搖了出來，帶著裏麵的水草金魚兒一並澆了蘭溪滿頭滿臉。
東棋忙上前去扶穩了昭妃，正幫著她整理儀容。
就在這個時候，梁九功推開了承乾宮的殿門，一行人魚貫而入。
玄燁當先一眼就看到跌坐在地上狼狽的蘭溪，再見昭妃主仆忙著整理打扮的架勢，心中的怒火騰騰騰地就燒了起來。快走幾步站到了蘭溪和昭妃主仆之間。
玄燁竭力在心中回想鈕祜祿氏一族對大清的貢獻和犧牲，好勸勉自己保全與這位地位尊崇的昭妃之間的麵上情分。
可身後在夜風中微微發抖的小人兒，卻叫他腦海中盡是遏必隆（昭妃之父）為虎作倀的小人嘴臉。
玄燁打進屋那疾馳火燎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來和昭妃共度良宵的。
伺候主子的奴才都猴精，一個個兒縮著脖子不敢吱聲。
許是因為喝了酒，又許是因為在這天等來了玄燁而驚喜，一貫精明的昭妃卻是今日滿堂最遲鈍的。
她滿心歡喜地環住玄燁的手臂，柔情滿麵。
雙眸在燈火的映襯下閃亮明媚，卻絲毫沒有打動玄燁。
他用力抽回手臂，甩開昭妃的熱情，轉過身蹲下身子看著蘭溪。
蘭溪似無知無覺的樣子看的玄燁心慌，他伸手將水草擇出來，扔到昭妃腳邊，而後打橫抱起蘭溪。
耳邊傳來幾聲低低地抽氣聲，玄燁沉怒的目光掃過，便消匿於無形。
“昭妃，你好自為之吧！”
昭妃的笑容凝在臉上……
回過神來的時候，屋裏的人走了個幹幹淨淨，隻剩東棋幾個麵如土色的跪在地上靜默。
昭妃忽覺腿上脫力，直直摔坐在地麵上。
東棋一驚，忙想上前攙扶。
昭妃卻尖聲嗬斥——，“滾！都滾！”
不待她說第二遍，滿堂的宮女就急溜溜地全部退下了。
昭妃滿心淒惶，目光直勾勾地看著那個瓷缸，忽然半爬著踉蹌到它跟前，奮力一推。
瓷缸應聲而碎。
不解恨似的，又踢翻了腳凳。
再接著，別的瓷件兒木件兒都遭了殃……
承乾宮上空，整夜充斥著瓷器木器摔砸的聲音……
乾清宮。
玄燁前腳剛將人安置在軟榻上，後腳梁九功就引了太醫進門。
太醫揣著滿肚子疑惑不敢問，隻是小心地為蘭溪處理了額頭上的腫包。
“她怎麼樣？”
“回稟皇上，這位姑娘頭部遭受到了撞擊，微臣已經做了外部處理，再輔幾貼湯藥，便可無虞。”
“那怎麼會倒在地上起不來呢？腿腳、腰脊都沒事嗎？”
“回皇上，都沒事。據微臣觀察，這位姑娘大概醉酒導致的手腳無力，明朝酒醒便會大安。”
“那就好……不過保險起見，你今晚在外殿守著，哪也不許去。”
“是，微臣遵旨。”
玄燁指了指宮女手裏的托盤，“東西放下，你們都出去吧。”
梁九功忙請太醫出去，也帶走了其他隨侍的人。
宮女的發髻很簡單，玄燁幾下就拆開了，用軟手巾為她擦幹頭發。
再接著換了條手巾，在微燙的水裏擰過後稍稍放涼一些，才拿來為蘭溪靧麵。
衣裳濕得不多，領子前襟沾了水而已。
玄燁沒顧忌什麼，就伸手給蘭溪解了扣子，預備給她換衣服。
胸前一涼，蘭溪似乎酒醒了幾分。
看見衣服被解了一半，還有一隻爪子在繼續解……
蘭溪昏昏沉沉地掙紮著後退了一些，繼而抬手，一巴掌甩在了玄燁臉上……
玄燁愣住。
力道倒是不大，玄燁沒覺得怎麼疼。
可感覺實在是新鮮。
玄燁的眼睛危險地眯了眯，看著仍舊迷糊的小人兒。
抓住蘭溪的手腕將人拉到自己跟前。
“小丫頭，你可看清朕是誰了？”
蘭溪眼前的霧氣又蒙了上來，酒勁兒翻湧，借著玄燁的力道，蘭溪倒在了他的懷裏，在他耳邊小聲囁嚅。
“我告訴你哦，我有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