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
玄燁停下筆滿意地端詳著手下的丹青，“說。”
“回萬歲爺，遏必隆大人，似乎不太好了……”
玄燁眼瞼斂下半分，“嗯……”
“太皇太後的意思說，請您攜昭妃娘娘去府上探望。”
玄燁麵無表情，“畢竟是做過輔政大臣，即便有過錯罰也罰過了，原當去送送他。吩咐備下厚禮，滋補養身的好藥多撿些就是了。依仗張羅開，全他最後的麵子。”
“喳。”梁九功猶豫道:“萬歲爺，不用讓……承乾宮準備一下一同前往嗎？”
玄燁擰眉，“朕不想看見她。”
就在此時，一個小太監急吼吼地來稟。
“啟稟萬歲爺，昭妃娘娘殿外求見。”
玄燁的臉唰地沉了下來。
梁九功小心試探，“奴才去請娘娘回宮？”
玄燁翻開一本奏折，隨口應著，“嗯。”
梁九功趕緊小跑著下去，還順便帶走了木在原地的小太監。
然才一盞茶的時間，梁九功又小跑著回來了。
“她不肯走？”
“不僅如此……昭妃娘娘跪求歸寧，額頭都磕破了……”
玄燁站起身來，負手走出乾清宮，俯視著跪伏在地的昭妃。
“昭妃，你敢威脅朕？”
“臣妾不敢。”
“既知悔改，就趕緊回宮去。”
昭妃朗聲道:“臣妾不敢，卻並不悔！臣妾阿瑪自天聰八年受職，兢兢業業不敢違命。崇德六年，隨太宗進攻前明朝，七年入長城、克薊州，再進山東、攻夏津，斬頭功。順治十八年受詔為輔政大臣……即便……他曾經懦弱地選擇過明哲保身，可也從未傷害過皇上。臣妾阿瑪三朝元老，如今行將就木，就不能兒女齊全的送他走嗎？”
玄燁佇立在原地，眼底晦暗不明。
昭妃跪行兩步靠近玄燁，“皇上，臣妾侍候您八年了……這八年不敢說殫精竭慮，但也是日日想著為皇上好，為六宮好！臣妾不求許多，隻想回家見阿瑪最後一麵，盡盡為人女的孝道，難道這也不可以嗎？皇上……”
“梁九功，派人送昭妃回承乾宮。”
昭妃有些慌亂，“皇上！皇上！”
梁九功抬著雙手，不知該如何是好。
玄燁低聲，“依仗且要備著，你先回宮梳洗一下。”玄燁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不用著急，朕等你一起。”
昭妃終於鬆了口氣，身子軟軟地癱在了地上……
承乾宮。
昭妃梳洗之後，坐在鏡子前愣神，任由東棋為她梳妝。
“東琴，你說皇上是不是從來沒有將我放在眼裏過？”
東棋:“……”
“我常常在想，若鼇拜作亂的時候，阿瑪像索額圖一樣全力支持他，他會不會對我像對赫舍裏氏一樣好……”
昭妃苦笑著看了一眼鏡子，“就這樣吧，歸寧探病，也不好太華麗了。”
昭妃扶著東棋的手站起來，沒有注意到東棋眼底的不甘，此時，就見小太監急吼吼地跑進來跪在了地上。
“回稟娘娘……萬歲爺的依仗……出發了！”
昭妃愣在原地，拇指指甲深深地嵌在了食指中央，泅出殷紅的血跡。
昭妃咬著牙微微顫抖，“備轎，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