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
“皇額娘，臣妾是不是說得太多了？”
“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還是這般毛躁？”
皇太後抿了抿鬢間水亮的烏發，默默地苦笑一聲，她今年也不過才三十又二歲，卻已經做了十二年的太後。
太皇太後見狀，拉過她的手放在手心裏拍拍。
“你本是哀家的侄孫女兒，是福臨的孽，害你年紀輕輕就守寡......”
“皇額娘，您別這麼說，是臣妾福薄。”皇太後鼻頭一酸，擠出一個微笑，“不說這個了，說說您對蘭馥的看法吧。皇額娘，您是真的想讓她進宮幫巽言嗎？還是說隻是為了製衡昭妃？”
“都不是。”
“那您讓安排這次見麵的目的是？”
太皇太後微笑，“希望她能給巽言壓力。”
“巽言......她還是不夠好嗎？”
“不是不夠好，而是可以更好。昭妃娘家雖然幾輩顯貴，卻因為遏必隆錯了主意而大不如前，昭妃本人也不得玄燁喜歡。赫舍裏氏雖祖上平平，可自索尼以來卻大放異彩，巽言與玄燁更是夫妻伉儷情深。麵子裏子，無論怎麼比，昭妃都毫無勝算。巽言奪回六宮大權，可以說是易如反掌。平地上摔跤的人，可比在山路上的多。腦袋裏時刻繃著那根弦兒，才能防得住明槍暗箭，才能長久屹立後宮。”
“您過慮了，這不是還有咱們在她身後嘛。”
“哀家已是耳順之年，還能活多久？你倒是年輕，可惜腦袋不夠靈光。”
皇太後像個被數落的孩子，羞赧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太皇太後笑著搖搖頭，“昭妃之外，納喇氏家世尚可，隻是性子太過恬淡，如今眼裏更是隻有兒子。馬貴人恩寵倒盛，卻可惜家世太差。其餘李氏等幾個人，恩寵平平，就更沒有什麼大作為。蘭馥就不一樣了，她是玄燁的親表妹，玄燁與她自然親厚。佟國維佟國綱兄弟二人正是得用的賢才，家裏又出過皇後，身世背景足以和赫舍裏氏抗衡。”
“那您想讓她幾時入宮？入宮居何位？”
“才十二歲，且身子骨弱，讓她在家再將養兩年吧。位份現在說不著，但怎麼也不會低於妃位。”
－－－－－－－－－－
蘭馥當先帶著婢女走出慈寧宮的時候，就已經嬌喘微微。
“小姐，已經出了慈寧宮了，奴婢攙著您走吧。”
蘭馥擺擺手，“無妨，我自己再走一段。”
“小姐，您這是何必呢？”
“我注定是要嫁進這紫禁城的，太皇太後和皇太後既已不滿我這副身子孱弱，我便該早做打算。走路而已，怕得什麼？”
主子堅持，婢女隻能退後半步，緊緊跟著。
繞過儲秀宮的時候，蘭馥頓了頓。
“雙全，你可曾聽到什麼聲響？”
雙全豎起耳朵，“聲音？沒有啊......”
“不對，有什麼聲音，你仔細聽。”
雙全還是沒聽到什麼，蘭馥卻十分好奇地循著聲音走近......
儲秀宮拐角的暗巷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蘭馥扶著牆走近，就見巷尾處幾個小太監圍著一個綠衣宮女拳打腳踢。
蘭馥滿麵地不可思議。
“住手！”
打人的太監動作頓了頓，見此女衣著不俗，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急匆匆地溜走了。
雙全攙著急行的蘭馥靠近巷尾奄奄一息的宮女。
“雙全，你去看看她怎麼樣了。”
“是。”
雙全上前蹲下身子，還未曾觸碰那宮女的身子，就見宮女本能地將身子蜷縮的更緊，樣子很是可憐。
蘭馥心下不忍，四下環顧之下隻能吩咐雙全去敲開儲秀宮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