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謀定傳位(1 / 2)

世上最肥沃的土地,也必然是流血最多的地方。中州大陸自古以物產豐美,宜人宜居而著稱。當然,戰火也一直籠罩著這塊豐饒的土地。在經曆了數百年的紛爭割據之後,統一的晨光霎時劃破夜色。彼時,年輕有為且極具野心的“梁成王”秦光泰率領一眾幹將以摧枯拉朽之勢統一了整片沃倫大陸,是謂“大梁帝國”。在經過了二百餘年的穩定繁榮之後,偌大的帝國如同一架老舊的機器,顯得遲緩而笨重。帝國內部危機四伏,諸侯實力日益龐大,無形中對帝國造成巨大的威脅,而年邁的“梁莊帝”秦孝明雖明晰一切,但心有餘而力不足,加之朝廷官員敷衍於事,也就隻能暫且擱置。“是時候找人代我來守住這秦家的江山了。”靜坐在禦書房內的秦孝明暗自思量道:“秦冉年紀最長,算得上幹練能為,可戾氣過重,加之心胸狹隘,難成一代明君;次子秦墨雖生在帝王之家,偏偏喜好舞槍弄棒,一身功夫甚是了得,有膽有識,是個將才;幼子秦遊自小聰穎且為人豁達,有容人之心,倒是個不錯的選擇。立嫡不立長,但不知是否可行,且與林丞相商酌之後再說罷。”秦孝明一向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他冷眼看過諸侯勢力一點點蠶食著梁家的江山,也冷眼看過自己的屬下諂媚的嘴臉和蠻橫的手段;他知道一切整個帝國美好假象背後的醜陋和弊病。然而,住在這深宮高牆之內,即使貴為一國之君,也不過是個實質上的**而已,皇帝又豈是能恣意妄為的呢?做了三十三年的皇帝,也同樣是做了三十三年帝國的奴仆啊。秦孝明打心底想放下這副擔子,自己如履薄冰地看守了三十三年梁家的基業,到如今的帝國卻是千瘡百孔,因此,在傳位的問題上堅決不能草率。如今,縱觀整個朝廷,自己最信賴的莫過林守仁了。思想如此,秦孝明隨即差了宮人去丞相府傳口諭。卻說這邊,丞相林守仁接到口諭,即刻命人備了小轎火速趕往皇宮。一路上,林守仁的心緒如海浪一般,翻滾不休:“皇上近幾年因身體有恙,怠於政事,日常政務都交由自己來打理。上次麵見皇上,已然是幾個月的事了。這次,如此倉促地召見我,卻為何故?”林守仁翻騰的心緒尚未平複,禦書房已然到了。侍衛通稟過後,林守仁欠了欠身,步履蹣跚地走了進去。“微臣拜見陛下!”林守仁站定在書桌三尺前。“快與林愛卿賜座。”秦孝明看著眼前這位為梁家兢兢業業近二十年的老臣,不由得一陣心酸和愛憐。待林守仁坐定,秦孝明拖著因久病而略顯疲憊的嗓音開口道:“古人雲: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朕已五十有六,自知命不久矣。但有一事,須勞煩愛卿。”宦海沉浮了大半生的林守仁一聽皇上如此之說,心裏早已明白了八九分:“陛下吩咐,微臣自是無有不從。陛下所言,莫不是傳位之事?”林守仁一語道破天機,在君王側,實在是為官之大忌。林守仁何嚐不知呢?可這話在秦孝明聽來,卻是林守仁為人正直的最好明證。一位久病纏身的君王,一位風燭殘年的老臣,在經曆了近二十年的相處之後,他們已經不僅僅是君臣,也許此刻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像是老友。秦孝明死灰色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整個人似乎也漲了些許精神:“知我者,林卿是也。朕很想聽聽你的想法。”“陛下識人之慧眼,別具一格。既是有中意之人,陛下又何需多問呢?”秦孝明聽林守仁說完,頓時如醍醐灌頂,仿佛窮途末路之際,陡然間就柳暗花明了,一塊壓在心頭的巨石應聲落地,整個人容光煥發了起來。當即命貼身宦官研磨,又親手攤開聖旨,思索了半晌,方才提筆揮就,隨後又細細卷好交給了林守仁。此時的秦孝明,像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樣,顯得分外愜意和鬆弛。兩位老人在盞茶時間內,謀定了兩個人的命運,也許遠遠不止兩個人,他們的決策更多地影響了整個帝國命運的走向。可惜,秦孝明再也無緣得見那一天了。此時,年方二十一歲的秦遊對這個關乎到自身命運的決定全然不知,仍舊全身心地遨遊在書海之中,時而幻想自己是個武功精絕、仗劍走天涯的浪子,時而幻想自己是個風流倜儻、學富五車的才子,端的是書呆子一枚。與此同時,身為“梁莊帝”秦孝明長子的秦冉——大梁帝國理所當然的繼承者內心壓抑了巨大的羞辱和憤怒:秦冉為人一向陰鷙,在秦孝明患病久醫無果後,他滿以為自己會順理成章地得繼大統,卻不料始終不見動靜。秦冉擔憂事情有變,早早在秦孝明身邊安插了眼線,正是那位為秦孝明研磨的宦官!人心難測,即使親如父子手足,在巨大的利益誘惑麵前,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夠做到不動心呢?毫不知情的秦孝明在看似風平浪靜的氛圍中,懷揣著帝國複興的迷夢和對秦遊的期許,安然地畫上了他人生的句點。這個勤勉一生、慧眼如炬的帝王大概死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在遲暮之時被自己的兒子所算計吧。隨著秦孝明的駕崩,隱藏在帝國繁榮平靜表象之下的無數暗流開始湧動起來,內政紛亂、民患四起,諸侯伺機圖謀不軌、外族侵擾邊關,誰來繼承帝國的皇位成了最為迫在眉睫的問題。風雨壓城城欲摧,一邊是蓄謀已久、處心積慮的皇長子秦冉,一邊是神遊書海、少不經事的皇嫡子秦遊。一個弱冠少年,又如何去突圍層層阻隔,克服重重困難,掌握帝國的權柄呢?請看下一章《皇位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