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陽休有一種死皮賴臉的精神讓蘇顯仙很佩服,似乎是鐵了心要跟著蘇公子混,所以一整天幾乎都在蘇顯仙的房間裏,入夜之後兩位公子到客棧前店用飯,蘇顯仙才知道西涼人有多麼愛喝酒。
大廳裏麵有十幾張桌子幾乎都已經坐滿了人,不過李掌櫃專門為兩位公子留了一張桌子,蘇公子依然出手大方,一錠三兩重的銀子直接放到櫃台上。
西涼人喝酒隻喝烈酒,是那種進了喉嚨就好像一條火龍鑽進肚子的感覺,在北蒼被認為比較烈的二鍋頭在西涼就好像漱口水。
李掌櫃提著一壇酒放到兩位公子的桌子前開啟泥封,說道:“這是今年春天從西夜城運過來的上等的燒刀子,名為仙人醉,兩位公子先嚐嚐,小店馬上給二位公子上菜。”
蘇顯仙酒量極差,喝幾碗雲水釀也會醉上三天,至於仙人醉,在沒有成為仙人之前還是算了吧。
不過白陽休似乎是酒中豪傑,倒了滿滿的兩大碗酒,這種酒隻是聞著都會讓人陶醉,蘇顯仙也不便拒絕,看著麵前的大碗發呆,西涼的碗大如盆,一碗倒滿就是兩斤酒。
很快夥計李速來給兩位公子上菜,先是一整隻烤全羊,然後是熟牛肉和醬驢肉,豬肘子和燒雞燒鴨擺滿了一桌子。
白陽休沒有北蒼的世家公子那樣的儒雅風度,舉起大海碗先幹為敬,然後向對麵的蘇公子亮了亮碗底,示意是輪到你了。
蘇顯
仙看著各桌客人投過來的目光,西涼的地域區別很大,北方人看待南方人就和看北蒼的人差不多,而且在骨子裏瞧不起南方人,認為南方人除了寫些酸詞爛詩之外沒什麼用處,即使是在邊境上也是以北方漢子居多,可恨的是不論軍中還是廟堂偏偏是南方當大官的更多。
所以在大廳喝酒聊天吹牛的人都想看看這個南方來的世家公子哥如何出醜,其實白陽休也有點這個意思,覺得自己身世不如對方,總要有一個地方勝出一些,那就隻能是喝酒了。
蘇顯仙皺了皺眉頭,在眾目睽睽之下終於端起了大海碗,氣氛已經烘托到如此地步了,怎麼能掃了大家的興,當然是一飲而盡!
沒有任何的作假,不是那種端起就灑一半端到嘴邊晃掉一半喝的時候又順嘴角流出一大半最後隻喝一口的喝法。
雖然有聚氣盆可以把酒氣從體內吸走,但那股穿喉而過如同火燒般的撕裂感還是令蘇顯仙劇烈地咳了起來。
不過年輕公子的豪爽還是讓圍觀看熱鬧的人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在西涼,別人敬酒是不可以拒絕的,否則的話輕則友盡,重則拔刀相向!
白陽休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雖然出身世家,但並沒有沾染多少世家子弟的矯揉造作,一碗酒進肚之後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這和店裏麵其他桌的客人大同小異,而且不大聲說話也聽不見。
“蘇公子,你說
咱們西涼的男人真的就不如北蒼那些小白臉嗎?草原上的那些王爺們總是說春天發起總攻,到了秋天時就可以讓咱們的國主遷都去江南大陸了,可是現在看來實在讓人提不起精神,連吃敗仗不說,聽說昨天夜裏四十八營大都督把腦袋給丟了,這哪是什麼準備總攻的苗頭,我看北蒼遊騎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打到西夜城去了!”
蘇顯仙笑而不語,倒是白陽休身後一位五大三粗的漢子接過了話茬。
“這位公子,你這話說到我心裏去了,不過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雖然大都督呼延林在大軍營帳之中被取了首級,但是咱們的小魔童不也去北蒼拎了一顆折衝將軍的腦袋回來嗎,算是扯平了,至於說戰局,這才剛開始都是小打小鬧,誰吃點暗虧都是正常的,我就不信北蒼那些喝奶長大的娃娃兵能頂得上咱們三歲起就喝燒刀子的真爺們。”
不遠處一位坐姿豪放的女子說道:“別替咱們那些隻有上了炕頭才硬氣的臭男人臉上貼金了,我倒是向往著哪一天真打進了北蒼,老娘一定要找幾個北蒼的小男人過日子,知道疼人呀。”
白陽休哈哈大笑道:“這位姐姐,你說這話可不太公平,怎麼咱西涼就沒有俊哥了?就說蘇公子吧,怎麼不比那些北蒼小白臉受看,不但英俊好看還有一股子殺伐氣,保證上了你的炕頭能殺得你片甲不留!”
那女子看起來
也就不到三十歲,未施粉黛,說是女子,可如果不看胸前那兩團肉的話比爺們還爺們,臉上的皮膚粗糙像是常年行走於沙漠中的行腳商人。
在西涼,在同一個房間喝酒的人要開得起玩笑,不論男女都是如此,在西涼,男女授受不親這種規矩並不存在,女子豪放起來的時候比男子還要令人咂舌。
蘇顯仙大多時候隻是笑著去聽一屋子的人說話,從中知道一些西涼對北蒼的看法,以及最近在邊境上發生的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