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䛙索性仰頭靠在沙發背上，閉目養神。
穆橘年將煙掐滅在盆栽裏，也跟著靠近，從她的角度，可以看見梁䛙的睫毛烏黑而纖長，自然向下微垂，投下一小片陰影。
“言休哥哥，你很累嗎？”穆橘年忽然放輕聲音。
梁䛙過了幾秒，從喉嚨發出一聲“嗯”，他說：“有點。”
“今天出去應酬？”穆橘年大概知道他前段時間似乎在忙什麼工廠的事，也不知道落實得怎麼樣了，穆橘年對做生意的事一竅不通，隻知道梁䛙就算不出門，手上的工作也幾乎沒有停過的，有時還會有人上門送文件。
“去見了幾個人，喝了點酒。”梁䛙沒有多說，無非就是跟上麵某些人打打交道的事，道貌岸然的人，上了酒桌就會原形畢露，獅子大開口，張嘴就來。通常來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梁䛙是很少出麵的，隻是這一次確實十分投入。“關係”是一張很有意思的牌，有的時候，可以減少許多麻煩，但有的時候，又會成為某種“障礙”。
穆橘年看著他的側臉，陷入一種奇怪的心理，原來很多時候，她都會忘記梁䛙的年齡，仔細想想，似乎，他跟他是差不多吧。可她總有一種錯覺，梁䛙已經是成熟的大人，足夠承擔一切壓力的大人。
大概是今晚露出疲憊一麵的梁䛙，讓她生出了同情心，她很懂事地伸出手，輕輕替他按壓著太陽穴，“那我給你按按
吧？”
梁䛙緩緩睜開雙眼，任由她在他臉上笨拙地按壓。
兩人的距離不遠，穆橘年一臉認真地替他按摩，呼吸輕輕落在他臉上，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她也垂眸向他看去。
“言休哥哥，你舒服點了嗎？”
梁䛙沒有說話，他就這樣細細看著她，好像要將她的模樣牢牢記在心裏一樣。
就這樣過了兩分鍾，他抬手將她拉向自己，穆橘年自動自覺窩進他的懷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
梁䛙雙手將她環抱住，一點一點收攏，抱緊，穆橘年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抱枕，或者其他的什麼東西，直到穆橘年明顯感覺呼吸有些困難。
不過這次她到沒有掙紮，乖乖任由他抱著。
兩人就這樣，在唯一一盞亮起的壁燈下，安靜相擁了五分鍾。
這期間誰也沒有說話，用身體感受對方的身體。
穆橘年在這樣的狀態下，竟開始打起了盹。
她的眼皮越發沉重，歪在梁䛙的懷裏，欲睡不睡的。
梁䛙擁著她的身體靠在沙發上，一隻手輕輕撫摸她的背，他略微低啞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明天我要離開一趟。”
穆橘年無意識地應了一聲，“又要去哪裏應酬嗎？”
梁䛙似乎是停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嗯，回去一趟永文寺。”
“嗯。嗯？”穆橘年瞬間醒了，她從他懷裏抬起身，趴在他胸口，有些訝異地看著他，“你要回去永文寺？”
“嗯。”梁䛙應聲，重新將她
的按回懷裏攬住。
穆橘年被他緊緊裹著，臉蛋貼在他的胸口，“啊，差點就忘了……”
“忘了什麼？”
自然是這段日子過得輕鬆恰意，都忘了梁䛙怎麼出現在這，又忘了他還要回去的。
穆橘年在他懷裏搖搖頭，雖然她沒說出這話，但梁䛙倒也明白她的意思。
“那你的工作怎麼辦？”穆橘年忽然想到。
“你怎麼不問，我什麼時候回來？”
穆橘年滯了滯，有些尷尬地無聲笑笑。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她這會兒又想起關於他的那些故事，那個所謂的梁家她不了解，但好端端一個梁家長房的後代，就這麼被趕出去了，他的長輩也不作為嗎？不知道為什麼，分明毫無聯係，這一瞬間她竟然想到了當初救下的那條流浪狗。
“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在這邊設立工廠？”梁䛙回答的似乎又不是這個問題了。
“……為什麼？”
梁䛙將她的身體往上撈了撈，好讓兩人貼得更緊。
“年年，最近工廠接了一個單子，如果成功，就算真正穩定下來，到時候，我正式搬過來，等你畢業，你說好嗎？”
梁䛙低頭去尋找她的唇，穆橘年聽著這句話，竟是有些聽不太懂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