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祠堂的法事即將展開。
由德靈帶領著幾名僧人,開始作法,室內充滿了念誦的音聲。
老爺子進了內間短暫休息,不一會兒喚人招了梁䛙進去談話。
梁祈與其他人一同站在僧眾外圈,朝梁䛙進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沉住氣。”身邊傳來父親梁丞柳的聲音,他閉著眼,滿是虔誠的模樣。
梁祈默默垂下眼眸。
過了會兒,梁丞柳與梁祈先後走到了後院,父子倆在樹下抽煙。
“我真搞不懂爺爺怎麼想的,竟然讓他回來祭拜,別以為搞出一張什麼鑒定書,就可以偷天換日,當做無事發生。”
梁丞柳吐出一口煙,“還不是你的手筆,自作聰明。明知道老爺子最愛麵子,你那樣一公布,不就等於把家醜攤出來,老爺子不拿你開刀就怪了。那小子分明是故意等著你這一招,好讓他來個空手套白狼。”
梁祈臉色難堪,很有些不甘心,“說到底,還不是那小子太狡猾。”
“狡猾是狡猾,你著了人家的道,就是你技不如人。”
“那麼,爺爺這樣做,是真的打算承認他的身份,就此接回來了?”
梁丞柳眯了眯眼睛,嘴裏的煙打了個圈,再緩緩吐出,“慌什麼,鑒定書上白紙黑字寫明白的梁家後代,為了堵住外人的嘴,自然要把戲演到底,忘了我說的了?老爺子最愛麵子。”他說著,將煙掐滅在花圃中。
“這段時間在外麵別給我亂來,我不
希望那些閑言碎語傳到老爺子耳邊。”
梁祈蹙眉,知道必定是俞沫安的事,垂了垂眼睛,回道:“是,父親。”
“進去吧。”他說著要走,又被梁祈喊住。
“父親,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他也是頗為懊惱。
“急什麼,時候到了自然就會回來。”
……
梁䛙在內間與老爺子談了幾句,無非是關心他這段時間在永文寺的生活,梁䛙一一作答。
“你父親這個沒用的東西,昨晚又喝到胃出血,待會兒你到醫院那邊去看看吧。”老爺子說道。
今日梁丞安沒有出席,原來是這個原因。
“是。”梁䛙不冷不淡應道。
梁老爺子歎了一口氣,“你小時候在你奶奶身邊養過好幾年,你奶奶待你如何,自是不必多說。可惜,走的那天我卻不在,她一生多行善事,那天應當沒什麼痛苦,對吧?”
那天梁䛙是在的。
他迎向老爺子的視線,“嗯,奶奶走得很安詳。”
老爺子點了點頭,“你奶奶走後,你就突然大病一場,醒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你也別怪爺爺將你送出去,如今看你漸漸好起來了,也算是你奶奶在天之靈對你的保佑,待會兒你出去給她磕三個頭,也不枉她養你一場了。”
“是。”
“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我看你也別折騰了,就在家裏過完年再啟程吧,到時候,俞家那丫頭也會回來,你們應該很久沒見了,也該坐下來好好吃頓飯。行
了,你出去吧。”
除此之外,對梁祈之前的作為,不做評價半句,就是有意淡化的意思了。
梁䛙也不多言,應聲後,起身離開。
……
梁䛙出了去,在院子裏碰上一個人,實際上是兩個人,一人坐著輪椅停在樹下,一人站在他身旁,好像在等他,又好像隻是恰好遇上了。
輪椅上的人轉身看向他,年近半百,有些清瘦,眼窩深凹,但還是能看得出年輕時的俊俏,身旁的女人衣著樸素,笑容淡雅。
“三叔,三嬸。”梁䛙喚道。
男人沒有應聲,隻是默默看著他。
三嬸展開一個笑容,“阿䛙,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