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城的事兒,快馬加鞭遞到燕帝麵前,已是五日以後。
聽罷,燕帝歎了幾聲,拿著密信去了關押葉鈞的天牢。
葉鈞正握著青草綠色的荷包恍惚時,忽然聽到燕帝駕臨的儀仗。
他連忙將荷包塞入胸口,改成下跪姿勢,待燕帝至他麵前,行禮道:“罪臣葉鈞,拜見吾皇萬歲。”
燕帝輕歎,從袖口拿出密信遞給了他:“你看看吧。”
葉鈞這幾日心神不寧,一顆心慌的很,感覺特別不好。
此時,燕帝拿了封信給他,他直覺上是出事了。
肯定不是葉家。
若是葉家,燕帝不會給他看什麼信,會直言,也不會用這副憐惜的表情看著他。
隻可能是......
葉鈞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攥成拳,雙眸緊盯著信件,卻始終不敢伸手去接。
燕帝掃了眼身邊隨侍的宦官。
宦官連忙從他手裏將信件接下,塞到了葉鈞的手上,緊握了下他的手,提醒道:“葉將軍,皇上還等著呢。”
葉鈞的手顫抖如篩糠,手中的信件捏皺到變形。
掙紮後,葉鈞一咬牙,將信封裏的信紙抽出,一目十行掃了下去。
就見那雙漆黑的鳳眼瞬間通紅,淚水很快糊滿眼睛,大顆的淚珠子砸向地上。
葉鈞挺得筆直的腰背,再也撐不住彎了下去,雙手攥拳撐在地麵無聲的慟哭起來。
燕帝看著他額頭上跳動的青筋,隱忍到變形的臉,大顆掉落的淚珠,不由得想到十五歲時的他。
那時,他剛聽聞葉靖有一孫子,十分驍勇善戰。
葉靖常在人前誇這孫子,是天生的大將之材,為此,他便有意試他。
那一年秋獵,他便下旨召葉鈞入紹陽伴君打獵。
他讓侍衛放了隻成年的白虎在獵場,白虎朝他們撲來,葉鈞從馬背上躍下,擋在了他們身前。
白虎一張嘴,血盆大口都能把一個幼兒整個吞下,嘶吼一聲,腳下的土地都在震顫,那隻大爪子拍在樹上,粗壯的樹幹都能從中折斷。
裝備精良,人數眾多的禁軍嚇得麵如土色。
隻有葉鈞,年僅十五歲的少年,手握著長劍,麵色不改的頂在人前。
他和白虎扭打,手臂上的抓痕都能見骨,身上沒一處好地方,卻哼都沒哼一聲,隻抱拳向他見禮,輕飄飄的說了一句‘白虎已死,皇上受驚了’。
少年被猛虎傷到身上沒一塊好肉,眉頭都不動一下,如今,卻為一個女人哭的肝腸寸斷。
真是令人感慨萬千啊!
燕帝終是心疼了,歎息後,拿了一塊金牌遞了出去:“有這塊金牌,禁軍不會攔你。”
“朕準你回項城見她最後一麵,喪事辦完,快點回來,朕再和你算賬。”
“你的人你的馬在外麵,走吧。”
淚眼婆娑的葉鈞看了燕帝一眼,大掌抹了下臉上的淚,接過他手裏的金牌,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