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暮鼓敲響後,各條街道已經一個人影都沒了。
西城一處居民區縱橫交錯的深巷,到處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中忽然出現一鬼魅般的身影,緊貼著牆麵遊走。
這黑影在急走了兩條巷子後,在一十字路口頓下,拐入右側,腳步停了下來。
他往這條巷子裏張望,盡頭一戶十分明顯,門前掛著兩盞紅燈籠,昏暗的光線將門前照亮,就見兩個穿著綾羅綢緞高大強壯的家丁,抱胸坐靠在門口兩側打盹。
男子眼睛眯起,仔仔細細的打量了那兩個家丁,見他們睡得極熟,須著胡須的唇往上一挑,身影一晃疾步無聲的靠近,停在這戶院子牆邊。
他抬頭仰望了下頭頂的高牆,快速退到牆的對麵,一個加速的跳起,斜踩著平整的牆壁躍上了牆頭,利索的翻入了院內。
鄭鈺在這座二進的院子如過無人之地,輕鬆順利的摸進了正房的院子,正房門口候著兩個打盹的婆子。
他瞧了眼,人在地上翻了幾圈,滾在了臥房的窗前。
天熱,窗子是打開的。
鄭鈺扒在窗台往臥房裏探去,屋內家具飾品無一點鮮豔歡快,空氣中有供香的味道,完全不是養在外麵的人該有的用度。
看來,這個玉娘,在為自己老父守孝。
她心裏一定記恨著七皇子。
也是,有幾個狼心狗肺的,能甘心的委身於殺父仇人,必時時刻刻想手刃他。
鄭鈺目光定在,靠在實木床旁席地坐著熟睡的丫鬟身上,手摸到懷裏拿出一折著的帕子。
他跳入室內,無聲的快跑到床前,手中的帕子摁在了丫鬟的口鼻上,丫鬟身子一軟,歪倒在一旁。
鄭鈺從腰間摸出匕首,輕手打開了灰色的帳幔,將匕首抵在了熟睡的姑娘的脖頸間。
脖頸上驟然一片冰冷,睡夢中的人眼皮子抖了抖,掙紮了幾下睜開了雙眼。
玉娘剛睜開眼,一個絡腮胡子的高猛大漢出現在她眼前,嚇得她本能的想叫。
鄭鈺眼疾手快的拿手掌堵住了她的嘴,沒讓她發出一個字,手中的匕首也更貼近了她:“別叫,否則,你的小命就沒了。”
玉娘嚇得眼球都要從眼眶中爆出來了,鎮定了好半天,才點了點頭。
鄭鈺沒立即放開捂著她嘴的手掌,問道:“你是叫玉娘?”
玉娘聽聞,慢慢的點了點頭。
鄭鈺繼續說:“我能替你報殺父之仇。”
說完,他放下了手掌,也收回了抵在她脖頸的匕首。
玉娘仿佛劫後餘生一樣,躺在枕頭上粗喘著氣。
鄭鈺靜靜的等著她冷靜下來。
好一會兒,玉娘冷靜了下來。
她從床上爬起,盤腿坐著,扯著被擋在自己身上,靠在床頭,警惕的打量著眼前的粗莽漢子。
“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懂?”難道,是那個男人來試探她的?
玉娘眼珠一轉後,櫻桃小口冷冷的哼了一聲。
鄭鈺沒忽視她嘴角的冷意,耐心的重複了一遍:“我說,我能幫你報殺父之仇!”
玉娘聽後笑了一下,嘴角梨渦深陷:“你是什麼人?”
“土匪。”鄭鈺慷鏘說道。
“土匪?”這下,玉娘倒是看不懂了,懷疑的目光又在鄭鈺臉上滾了兩圈:“你們土匪是怎麼找到我的?又為什麼幫我?”
鄭鈺沒回答她這話,冷笑了兩下:“你若不信算了,就當剛才那話我沒說過。”
他拱了下手:“告辭。”
說完,鄭鈺轉身,抬腳就走,毫不留戀。
玉娘這下急了,輕聲叫他:“你別走。”
鄭鈺腳步停下,沒回頭:“我來你這裏是幫你的,不是讓你當犯人審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