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天色是真的黯淡了下來,但是這種黑暗並不似這一天之中的另幾次不正常的陰沉,給你以壓抑暴躁甚至恐怖的感覺,而隻是寧靜與舒適,就連這無邊無際的夜幕之中,也透露著星星點點的希望。
“好久沒有站在這樣的夜空下,體會這安靜的月色了。”蕭姚一臉享受的仰著臉,銀色的月光撒下,“喂,來玩玩嘛!害什麼羞啊!”
他衝站在二樓落地窗前的韓影嚷道。
“不了,我對你口中的安靜的夜不感冒,這很正常的,畢竟,這一千年,我都是在暗無天日的地府中度過的,換你也一樣。”韓影毫不被附庸風雅的某人迷惑。
“真是沒有情調的男人啊!”某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男人不能下流,但怎麼能不風liu乜?”
“好吧,風liu人物,我有一件事告訴你,要不要聽?”
“準奏。”
“她醒了。”
語霜終於醒來了,但是她直愣愣的看著天花板的模樣如同沒有靈魂的木偶泥人。
“語霜?”蕭姚不確定的喊道,不過她看起來確實有點怪異。已經有過一次挨罵經驗的蕭姚心下一邊嘀咕:不會又是那個女鬼吧?一邊做好了挨罵準備,伸手要去碰語霜。
“拿開你的髒手!”女孩冷冷的說。
“完鳥!”蕭姚內油滿麵!聲音是語霜的聲音,性格卻不是以前那溫婉的性格。
“該死的,一定是被那個妖婆淩晨給傳染了!”蕭姚狠狠瞪著韓影,後者莫名其妙的回瞪。“你還要瞞我多久?我身體裏的究竟是什麼東西?還有,這個人”語霜看看麵色複雜的韓影,“他是誰,讓你這麼放心的把他放在我的身邊?”
“介個…”蕭姚抿抿嘴,思量著該怎麼回答這一連串的連珠炮問題,他確實是有意將韓影和語霜,不,不是語霜,而是她體內的那個沉睡的魂靈放在一起,因為他受不了韓影眼中那隱隱約約的悲傷,更是受不了他那雙雖無一言一語卻勝過千言萬語的眼睛盯著自己保護了十數年的女人。
但是這些話怎麼好向這女人開口?蕭姚下意識的歪了歪頭,似乎打量了韓影一眼,臉上又掛上了標誌的憊賴笑容,避重就輕的打著哈哈:“剛一醒就想我了嗎?看不見我很難過?”
但語霜麵色不善,表情沒有絲毫緩和:“我想知道。”
蕭姚的笑容微微發僵,看起來有些怪異。
半響,他的臉上終於平和了很多。“你似乎問過這個問題。”他說。
語霜看他終於認真起來,不由得半坐起身來,“很多次。”
蕭姚點點頭:“我似乎也回答過很多次。”
語霜揚揚眉,“是啊,你一直在回答我-以後再說。那現在呢,你說的以後到了沒有?”
“到了吧,或許。”蕭姚苦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較真的女子。
“那麼,我要知道。”
沉默,漸漸蔓延。
不知為何,蕭姚想起來許多時光的片斷,從小時候,被父母親由繁華的大城市送到這座當年連小城都稱不上的鎮子,接近那個他素來不曾見過的小女孩,和她一起上下學,一起吃飯,一起玩耍,和那些圖謀不軌的遊魂,那些對著她投石頭叫她倒黴鬼的男孩子廝打,不止一次的張開雙臂守護在她的麵前。
這一切,都是因為父親那句話:“這是你的任務。”任務,他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數千年來無數的青木門前輩已經用生命詮釋了它:任務,就是豁出命去,也要完成的事情。於是,他努力張開雙手,擋住了每一次傷害,那怕因此傷痕累累,哪怕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其擋下。但是,那時候,他應該是恨她的。為了孤單的痛苦,為了離鄉的思念,為了那些逝去的甚至不曾有過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