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的記憶,十二歲之前的她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出現在慕先生麵前啊。一股陰涼的氣息纏上慕雪的脊梁,激起一片細密的雞皮疙瘩。
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想更清晰地看看這張照片,然而越看越覺得詭異。
她記憶中,那個時候她還在孤兒院,每天待在地下室裏看著明亮的天窗,像是坐在容器裏看著瓶口。
然而除了這一個映像,她十二歲之前的記憶是一片空白。
在認識前男友之前,她也並沒有記得自己去過遊樂園——尤其是和慕先生一起。
“這張照片有什麼問題嗎?”神父的聲音突然從她身後響起,嚇得她心髒一滯,差點跳起來。
“不,沒什麼……”慕雪把疑惑收在心底,把慕先生的錢包揣進懷裏,上前兩步想要看清慕律的容顏。
這個男人低垂著頭,英氣的眉宇下眼睫輕輕闔上,如果忽視鼻梁和嘴唇上沾染的紅色,看起來他就像是淺淺睡去了。
“應該是從者下的手。”神父簡單地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況,“這個房間裏設定了魔法結界,魔術師不可能悄無聲息的侵入這裏的。”
“可是……我父親不是魔力供應不足的嗎?”慕雪問。
“他可是能被魔術師協會派遣的狩獵者,”神父走到牆邊放下慕律的身體,輕聲說,“總有自己的本事吧。”
“……是尤格多米雷尼亞,”慕雪微微哽了一下,“下的手嗎?”
“我想是的——”神父把手按在一地黑紅的血液上,指縫間發出微光,點亮了魔術回路,“能在附近感受到人造人的魔術殘留。”
“……”慕雪垂著頭,一言不發。
“也正是因為如此,你也要振作起來。”神父低聲安慰道,“隻有我們拿到大聖杯,一切才有回轉的餘地。”
沒錯……隻有拿到大聖杯,才能問慕先生,那張照片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到迦爾納的夢想,作為“魔法”的聖杯戰爭本身的機製就能實現,她本以為得不得到聖杯並沒什麼關係,現在她卻有了新的願望。
她想要十二歲之前的記憶。
也想為慕先生報仇。
“先把慕先生的屍體帶到教堂去吧——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召喚servent,”神父微笑,“聖遺物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
“聖遺物?”慕雪本來想說用不著,她狐疑地看神父一眼,“什麼聖遺物?”
“一把十字架,”神父說,“是十字軍東征時的聖物。如果運氣好,能召喚出Saber,就算運氣不好,技能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慕雪搖了搖頭,謝絕了神父的好意:“不……我不想用聖遺物。”
“你確定?”神父有些意外,“雖說不用聖遺物會召喚出相性相合的servent,但是風險很大。”
“嗯,我確定。”慕雪跪在慕律的屍體邊,濡濕了指尖暈開了慕律臉上的血痂,用衣袖擦拭幹淨,“越早越好——”
神父用魔術修改了警察的記憶,輕而易舉地扛著慕先生的屍體爬上了後山。慕雪一方麵對魔術的神奇有了一個新的認知,另一方麵又覺得讓神父搬屍體不太好,有點尷尬。
“對了,”她突然想起來,“您為什麼不讓servent來搬呢?”
“你覺得她像是會搬屍體的樣子嗎?”神父頭也不回,聲音中頗有些無奈。
慕雪想到了那個隻有一麵之緣的美豔女人,顯然她是個高傲華貴的人,生前一定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女王,讓她搬屍體的確太折辱她了。
這時候她就想起迦爾納了。他從不會拒絕別人的請求,就算是因陀羅讓他自殘,隻要不違背正法,他也會立刻照做。
神父把慕先生的身體放到了教堂長椅上:“Assassin,幫我一下,我要探查他的回路刻印。”
“明白。”Assassin純黑的身影出現在神父身邊,蒼白的手一抬便打開了幾個法陣。
過了一會,Assassin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她下意識地看向一邊的Shirou神父。然而神父卻麵色如常,沒有任何反應。Assassin臉上的表情也淡漠下來。
這一串變化,坐在神父身後的慕雪顯然是看不到的。
“幾乎可以確定是黑之一方的servent的傑作。”神父收回戴著手套的手,轉過身對慕雪說,“從傷口上看應該是槍箭類的武器造成的致命傷。”
“麻煩您了。”慕雪微微躬身。
“這是我該做的,”神父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摘下了手套,“那慕先生的屍體——”
“有什麼方法能先保存下來嗎?”慕雪問。
“有是有的。”神父皺了皺眉。
“那就拜托您了。”慕雪深邃的黑瞳定定地看著Shirou的眼睛,“我先去一下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