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煜景聽到她的回答,轉而將目光投向悠然而坐的夜未央,一雙鳳眸倏爾變深變沉,冷沉著聲音道:“他逼你的?”
啊?蘇錦繡先是疑惑地眨了眨眸子,隨後猛地一搖頭,“阿央沒逼我……隻是今晚是中秋,所以就小喝了點……”
望入薑煜景清冽的眼瞼中,蘇錦繡竟覺悚然心驚,忙垂下頭,不再與他的眼神對視,她一直知道他的眼神冷冽,卻不知殺傷力竟然這般強大。
薑煜景見她唯唯諾諾的樣子,驀地想起她兒時囂張跋扈的模樣,不禁有些失意,他微微垂眼,才幽幽歎道:“你真的變了好多。”
性格變了些,比起從前的跋扈現在的她淡定了不少,而他總會想起兒時她那張囂張的小臉,她囂張的語調,想著,想著倒真是有些懷念了。
蘇錦繡聽見他的歎息聲,一臉茫然地抬起眸子,什麼叫她變了好多,明明就是他變了嘛!從軟弱的鼻涕師兄,變成了強大到巔峰捕妖師,性格還冷冰冰的,如此大的轉變當真是令她措手不及。
蘇錦繡撇撇嘴,在心中不斷誹謗著,正在茫然間,但覺肩頭多了些什麼,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暖便全身的暖意。
“秋涼……”他將披在她肩頭的外套掖好,隨即輕吟一聲,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表達出無盡的關切之意。
直到他靠近蘇錦繡這才醒覺,緩緩抬起頭,從這個角度看去,可以清晰看到他清俊的容顏,和那雙星華璀璨,又清冽如冰的鳳眸,在月華的折射下,他剛毅的棱角卻顯得柔和了幾分。
她一怔,隻覺得心在砰砰亂跳,她有些不自在地左顧而言他,“對了,這麼晚了你怎麼就來了?”
薑煜景提了提手中的月餅盒子,聲音依舊冷冽,不見有一絲一毫的暖意,“嗯,這是給你的……”
待她看清了那是一盒月餅的時候,不由一怔,隨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這怎麼好意思呢!”
他的到來,就是為了送這盒月餅,想到此處蘇錦繡眯眼一笑,這鼻涕師兄雖然性格是變了,但對她還是像從前一樣的好。
夜未央冷眼瞧著門外兩人的互動,碧色的眼眸慢慢蒙上一層森冷的陰霾,似乎還有一簇小火苗在眸底灼燒。
這死女人竟然當著他的麵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有說有笑,他心頭一緊,隻覺得胸中煩悶急躁,捂上心口的瞬間,他能感到裏麵有一陣微痛蔓延……
此時夜涼如水,漫天星辰,在窗邊閃爍,皎月之輝,清幽澄澈,似乎要將這塵世洗淨。
夜未央緊攥著手中的遙控器,微閉的眸中,閃過一絲洶湧之色。
他本就是清心寡欲之人,如今卻被這不知名的激動攪亂了一池春水,他的手在心口來回撫摸,這樣的感覺令他陌生而又驚懼。
不經意地,他又想起千年之前一統妖界的場景,和那擁有傾城之顏的女子,即使是對她的情也是淡淡的,或多的應該是愧疚吧?
他的手,探向衣襟裏,握住那幾枚桃靈碎片,用力,至深。
他俊美的容顏之上,黯然之情,悄然而生,那是她的心,卻是他掠奪而來的……
魅如桃瓣的碧眸,在茫然之中,慢慢睜開,於此時,卻是絢麗奪目。
他的視線又一次轉向蘇錦繡那邊,絢爛的眸底隱隱有怒氣散出,這女人並非有傾城之姿,卻百般令他心情煩躁,或是心境安寧。
這,莫是為動情之兆?
他嚇得手一抖,遙控器也瞬間滑落在地。
歲月靜好,有人卻是心情煩躁,夜未央撿起遙控器的同時,把電視機的音量調到了最高,隨後漫不經心地翹起了二郎腿,一臉得瑟。
他心情不好,自然也不會讓他人好過!而他,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麼的幼稚。
電視機裏傳出來的巨響,嚇得蘇錦繡一愣,一愣的。
本是站在門外好好的與薑煜景談話,不曾想電視機會發出這麼大的響聲,許是夜未央那家夥又抽風了吧。
“喂,調低一點,調低一點……”蘇錦繡朝著屋裏喊去,然,她的聲音卻被那響聲淹沒,而且夜未央那家夥也沒有要把電視聲音調低的意思。
蘇錦繡怒,她現在隻想衝上前去,將電視機聲音調低,然後再將夜未央暴打一頓,但礙於薑煜景在旁邊,她也隻能把這樣的念頭給消了。
“呐,鼻涕師兄要不進屋裏坐坐吧?”正好進去關了電視機!
薑煜景的眸掠過蘇錦繡,又一次轉向夜未央,眸中冰冷漸現,思慮片刻就道:“不了。”
那妖怪明擺著不讓他進屋,他也就不好厚著臉皮了,一番探究之下,薑煜景把目光收回,將月餅留下之後便轉身離去。
蘇錦繡本想再留下他,卻見他絕塵離去,也就消了她喊住他的念頭。
“人都走了,你還這麼看著……”身後傳來夜未央促狹的聲音,仔細一聽,不難聽出裏麵透著幾分不甘與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