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爸爸，我不要你死！”
子衡看著爸爸的傷口一直冒血，嚇得愈發嚴重。
他以為爸爸會死掉，立馬抱住爸爸的胳膊哭喊道：
“嗚嗚嗚。爸爸，我不要你死！”
李青峰嘴唇發白，臉色也發白。
但還是笑了笑，安慰兒子：“爸爸不會死，不要害怕，要勇敢，要照顧好妹妹，知道嗎？”
“嗚嗚嗚。爸爸不要死！嗚嗚嗚，爸爸，我不要你死！”
五歲的孩子看到這一幕幕，還怎麼勇敢？
子衡抱著爸爸，哭得聲嘶力竭。
他以為，隻要自己的訴求足夠強烈，那爸爸就一定會滿足他。
就一定會像以往一樣，無奈的答應他的所有要求。
可這一次，一向強大的爸爸沒有再說話。
而是眼睛一閉，碩大的身軀立馬向後仰倒。
嘭的一聲！
爸爸倒地。
子衡的心也跟著摔碎了。
“爸爸！嗚嗚嗚！爸爸！”
他一把撲過去，跪在爸爸身側，使勁推搡爸爸的肚子。
“嗚嗚嗚，爸爸，我不要你死，你睜開眼睛，嗚嗚嗚。”
“爸爸，你快點睜開眼睛！”
“你聽到沒有！爸爸快起來，不可以躺在地上。嗚嗚嗚！”
“爸爸，你為什麼不應我，你快點起來，不能躺在地上！”
“隻有壞人才會躺在地上，嗚嗚嗚！”
“爸爸！爸爸！”
一聲聲呐喊回蕩山野。
一滴滴眼淚滾滾落下。
看到哥哥哭，子瑜也跟著哭了起來。
她此時已經隨著爸爸一起倒下。
但爸爸在最後一刻，將她輕輕托起。
所以，她此時是斜斜倚靠在爸爸的胳肢窩裏，而不是完全躺在地上。
子衡見狀，隻能一邊嗚嗚哭，一邊站起身，繞到爸爸的另一側去。
“嗚嗚嗚，寶寶你別哭。”
他哭著抓住妹妹的兩隻小手，使出吃奶的勁，將二十斤重的妹妹拉起身坐著。
子瑜坐起身後，用小手拍著自己肥嘟嘟的大腿，張著小嘴還是哭。
而子衡此刻則是又傷心又無措，隻能哭著央求妹妹別哭：
“嗚嗚嗚，寶寶，你不要哭好嗎？”
“嗚嗚嗚，我不想你哭。”
“嗚嗚嗚，寶寶你別哭。”
嗚嗚嗚。
兄妹二人你哭一聲我哭一聲，誰也沒有停下的意思。
最後，倆人都哭累了，這才一起停下。
子衡跪坐在妹妹麵前，一隻手還扶著妹妹，一隻手揉眼睛，抽噎道：
“寶寶，你、你不要再、再哭了，知道嗎？我、我去看看爸爸。”
說罷，雙手扶正妹妹，讓她靠在爸爸身上。
確定妹妹坐穩了，不會摔倒後，就起身又回到爸爸的另一側去。
他用手輕輕摸了摸爸爸的肩膀。
肩膀上的血液已經凝固，沒有再繼續往外流淌。
可是，傷口仍舊觸目驚心，不僅能看到猩紅的皮肉，還能看到森白的骨頭。
子衡強忍著內心的恐懼跟慌亂，站起身，往旁邊的蛇皮袋走去。
蛇皮袋上有他喝水的杯子。
杯子裏還裝著不少水。
打開蓋子後，先往爸爸的嘴巴裏倒水。
爸爸的嘴巴緊閉著，他就直接用手去挖爸爸的下顎，強行打開爸爸的嘴巴，再往裏倒入一些水。
給爸爸喂了水，再拿去給妹妹也喝一些。
可是，妹妹還太小，不會用他的杯子喝水。
於是隻好又去找來妹妹的奶瓶，拚盡所有力氣終於擰開了蓋子，倒入一些水，擰緊，再給妹妹吮吸。
等妹妹也喝了幾口水，他搖了搖自己的水杯，這才仰起頭小心翼翼的喝了兩口。
就兩小口，多一口都不敢喝。
他怕爸爸要躺好久好久。
他怕爸爸會死掉。
怕爸爸會醒不過來。
他怕把水喝完了就沒有了。
所以這些水要省著點喝。
雖然林子附近就有小溪，可要他拋下妹妹去找水，他是不敢的。
他怕遇到野獸。
也怕妹妹會遇到野獸。
他必須時刻呆在妹妹身邊，就像爸爸交代的那樣，要照顧好妹妹。
喝了水，放下杯子，又去把妹妹的小棉被抱過來，輕輕的蓋在爸爸的肚子上。
正午的陽光透過竹林照射下來。
一個個閃爍的光斑好似舞動的精靈，在爸爸身上不斷跳躍。
子衡有些疲憊的挨著妹妹跟爸爸坐下，用髒兮兮的小手，輕輕去擦拭爸爸脖子上的血漬。
微風又吹了過來。
可這次沒了泥土的鮮味，也沒了花果的香味。
而是裹挾著濃鬱的血腥味，在林子裏轉悠。
風吹竹擺，葉片間的縫隙增大，陽光灑落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