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從衙門那裏拿了金創藥。”魚月快步走向他的身邊將藥放在桌上。
“衙門那裏沒什麼事吧?”沉連肅依舊關心著善後的事情。
魚月坐在他的旁邊從他手上拿過沾水的布:“你更應該關心你自己的事吧?”她將布在水裏晃了晃,洗掉了布上的血汙,“這是楊老爹傷的你嗎?”
“嗯。”沉連肅輕聲應了一下,心情有些低落,“他也參與了五峰寨那次戰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沒想到不公的待遇和世俗的眼光還是壓垮了他。”
魚月將金創藥抹在他手臂的傷口上,一邊說道:“也確實,他一直會提起他沒殘疾之前的事跡,這也是對現狀不滿的表現吧。”
“嗯,也許他沒有意外殘疾的話,現在也是一代名捕了吧。”沉連肅忍著藥灑在傷口上的刺痛感,眉頭緊皺起來。
“不過……人性是複雜的,不管誰的道路都不可能一帆風順的,每個人都麵臨著挑戰。隻是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沉淪了。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隻能讓自己去適應,無法適應就要想辦法去改變,所有人都是這樣的規則。不能完全把自己的未來寄托在別人身上,更不能寄托於某個群體。”魚月將多餘的藥粉擦去,然後輕輕吹了一下。
沉連肅原本看著自己的傷口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了魚月的臉上,看著她溫柔的幫他處理傷口的樣子,他忽然覺得喉嚨發幹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仿佛她吹口氣空氣都變得炙熱起來,他立馬移開了視線,看向別處。
魚月看了一眼沉連肅,隻是想看看他的反應,她有沒有弄疼他,見他別過臉去便以為是弄疼他了,她拿過桌上的紗布更加輕柔地敷在他的傷口上,指腹劃過他的皮膚,此刻敏感的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不喜歡聽我說教嗎?”魚月見他沒有說話便問道。
難道剛剛說的話他並不認同嗎?
沉連肅一下子回頭有些匆忙地看向魚月:“不,沒有不喜歡。隻是覺得很多道理其實都懂,但真的不幸發生在自己身上之後,一切都任憑命運的安排,不是所有人都有強大的內心來應對。”
魚月給沉連肅包紮好之後將那些染血的布放進了水盆裏,她有時候很羨慕人類,雖然人類自私又複雜,但不能否認的是在這世上人類也有很多美好的品質。
“雖說人心難測,但如果楊老爹身邊有人能一直引導他鼓勵他,將他從內心的深淵裏拉出來,也許就不一樣了吧。”魚月歎了口氣,“就像你說的,這都是命運的安排,就算他並沒有殘疾,也可能會在往後的劇變中墮入內心深淵,不信任別人和無處宣泄的情緒會一輩子拉扯著他,歸根結底,不管他有如何悲慘的遭遇都不應該搭上那麼多孩子和無辜的人。”
“……嗯。”沉連肅抬起手看著包紮完好的手臂,又看向了魚月,“謝謝……一直以來。”
魚月剛想端起水盆,聽到他說的話後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她有些晃神地看向沉連肅,不明白他道謝的意圖,隻能愣愣地回了一句:“不客氣。”
她的視線又一次從他的臉上下移,落在了他赤裸的上半身,仿佛對她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她害怕被他察覺到自己肆無忌憚的視線便立馬低下頭端起了水盆:“我去衙門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
“這麼急嗎?”沉連肅起身拿起坐榻上準備好的新衣服,魚月瞥見了新衣服上方放著一個綁著小玉兔的護符。
這是……她出發去陎川前送的那個護符吧,他一直帶在身上嗎?看著他最後將護符放進衣襟後,她的目光仍忘記收回,見到他轉過身來,魚月才緩過神來趕緊將水盆端了出去。
“我和你一起去衙門。”等魚月回來沉連肅已經穿戴整齊,服裝比之前的看著要好上一點,不是原本的粗布衣服了。
“你的傷口沒事嗎?應該好好休息才是。”魚月因為害羞隻是想要早點離開和他獨處的空間,並不想他這麼快就投入公事。
“我已經來了沂州城數日了,去衙門最主要是尋找李融的住處。”沉連肅拿上已經傷痕累累的佩劍,“還有我師父的下落。”
“你打算去五峰寨嗎?”剛剛和拾肆交鋒的時候,魚月有聽到他說的話。
“……目前還不清楚,如果勸說李融還算順利的話。”沉連肅的話語變得斷斷續續充滿了不確定性。
“走吧。”魚月走向門口轉身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