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與月光之中,石碓下蔓延開血泊。

逃走的人們慌不擇路,而無法逃走的人們則是逐漸無聲。

哀嚎聲逐漸淡去,但其中的絕望卻愈發明顯。

即便早就知曉對方的存在,實驗員們也從未想過由自己去麵對這位僅在故事之中聽說過的存在。

‘第一冠獸’。

‘冠獸’之稱的來源,最古老的戴冠之獸,不可違抗的暴君。

即便組織的任務就是獵殺‘獸’類,這種級別的存在也絕非是這群實驗人員所能夠麵對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上數之不盡的‘獸’中,足以戴冠的也僅僅隻有七位。

為了防備‘獸’所準備的材料毫無抵抗的被破壞,用於對‘獸’警備的安也顯然無法抗衡對方。

偶爾有人提起勇氣拿起槍械攻擊對方,但這帶來的是子彈甚至無法接近‘暴君’身體的反饋與毫無慈悲又無法反應的死亡,盡管‘暴君’本人沒有任何殺雞儆猴的意思而僅僅隻是將冒犯自己的人隨手清除,但落在他人眼裏就變成了不斷加深的恐懼的來源。

正是因為太過清楚,太過明白對方意味著什麼東西,恐懼才會蔓延。

反抗的欲望逐漸從人們體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包裹在每個在場人員的神經上揮之不去的恐懼。

歇斯底裏的逃避行為在生命本能的警報中展現在除去安與觀察員外每個目睹著‘暴君’的到來與行動的實驗員身上,他們奔逃,他們慌亂,他們勇氣的光輝被月與火吞沒,剩下的隻有被拖拽到又長又暗的影子。

殘存的理智隻有保全自己,偶爾顧及他人也就是不讓踩踏事件發生的程度而已,在對方麵前,這樣的行為甚至都算得上是意誌堅定。

而那位被稱作第一冠獸的存在,在這人間煉獄一樣的環境裏,隻是閑散地、傲慢地、展露著刺眼至極的笑容,享用著逐漸升騰的絕望與恐懼。

“你把人類……”

但,仍有未被吞沒的東西。

直視那傲慢的身影,以視覺捕獲‘暴君’刺目的笑容,偶有奔逃者撞碰他的身體,偶有哭喊者向他投以求助的眼神。

這一切的一切化作憤怒,燃燒在觀察員的瞳中,讓他直視著‘暴君’,無視了組織教導的在‘冠獸’來臨時優先保全生命的教育與近乎洗腦一樣反複強調的眾多對方曾帶來過的災難故事,身體幾乎要從恐懼中脫離,向‘暴君’發起反抗的行徑。

“當做什麼了!”

應是憤怒的語氣卻冷靜又機械,在觀察員尚未從畏懼中脫離時,便有一道身影從他的身側竄起。

極快的速度劃出銀色的殘影,小巧的軀體如同離弦的箭矢,瞬息便到達了‘暴君’的身前。

這是從與觀察員有著情感連接,作為對‘獸’手段存在著的少女,安的口中所發出的聲音,在這之中並未摻雜少女本身的意誌,而僅僅隻是由於觀察員的憤怒與無意識的命令。

銀色的短刀在奔襲過程中由虛構變作實際,落入少女的手中,足以將任何肉體輕易斬斷的力量包裹上刀刃,在抵達‘暴君’麵前的同時,月光也盡責的將少女揮舞向‘暴君’脖頸的刀刃上反射的光輝映入‘暴君’的視線。

從刀身,到刀刃,再到刀尖。

靠近,更近,幾乎就要成功切下‘暴君’的頭顱。

這一瞬時的變化,令觀察員的目光從憤怒轉作驚愕,又從驚愕變作擔憂,又在擔憂中逐漸化作狂喜。

可,事與願違。

‘鏘——!!’

金鐵碰撞的脆響在刀刃的前方響起。

斬擊掀動風塵,揚起‘暴君’的金發,更遠處,投射出的力量在幻想材料的牆壁上留下淺淺的刀痕,但如此一擊卻死死的停在了這裏,順著刀刃看去,那足以致命的武器此刻正被抬起手的‘暴君’輕描淡寫的握入手心,連一絲傷害,一點白痕都無法劃出。

或許是為了測試,又或許隻是一時興起,‘暴君’這次並沒有選擇和之前一樣隨意的將對方葬送,他徒手捏碎了刀刃,又以不知名的手段將安的身體固定在半空,然後,一拳

定格的空間在此刻被釋放,龐大的衝擊將少女的身體控製權徹底從她自身的手中剝奪,讓她如同一片被扯下丟掉的破布一樣朝著牆麵飛去,最終撞出與體型不符的不小的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