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無人睡去,但有一位身負重傷之人還在安眠。

斯派達爾。

並不是以睡眠的形式,而是以眩暈的形式,如今的他正沉在夢境,在這由他一手促成的混亂中享受著安寧。

他身上的傷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愈,這一幕落在卡爾的眼裏讓他一陣頭疼,為了以防萬一,他隻能調動起沒能恢複多少的魔力製造出拘束將斯派達爾的全身牢牢固定。

手腳自不用說,其他部分也被大量凝固的樹脂,木枷,鐵索綁死,隻將斯派達爾的腦袋留在了外麵。

為了防止對方使用魔力,這些召喚出的東西全部都被卡爾賦予了強烈的魔力吸引力,隻要斯派達爾打算逃脫,這個人造琥珀的內部就會立刻開始彎折與凝固,將他永遠封存在這裏。

月光順著半塌的牆與寒風一同竄入房屋,卷動卡爾的衣擺,驅散他的困意,

不遠處的門外,羅玉正與城內士兵們一同將入侵軍與穿越者們一一綁好排列在街道裏,由於丹是乘坐薩拉離開的緣故,他並沒有帶走這群人的餘裕,所以留下的人們才需要妥善處理他們,讓他們能夠迎來最後審判的降臨。

街道的中央架起了火堆,秋日已經偏寒,為了不讓人在這一晚裏失去活著的動力自盡,他們甚至還需要守衛在旁邊,不斷監督著這些人的行為。

艾蕾也在這裏。

艾蕾.霍奇森。

一身囚服的她周圍沒有任何一個入侵軍的身影,倒也不是因為害怕這瘋狂的女人會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隻是所有人在靠近她之後都會忍不住對她進行攻擊所以被疏散開了而已。

她此時瑟縮在距離火堆較遠的地方,連看守她的士兵都離她有些距離,那道曾經還稱得上是美少女的身影,如今已經因為癲狂的行為與之後被隕石氣浪掀飛的事情變得狼狽不堪。

幾日沒進食與戰鬥中燃燒血肉轉為魔力的行徑讓她本來粉嫩的手臂如今已有了些枯幹的,皮包骨的質感,曾經舒暢的長發變得毛躁且滿是灰塵。

那雙赤色的瞳中神采渾濁,從恐懼到怨憎,從委屈到不可置信,幾乎不停變化著的表情讓她那張好看的臉也變得扭曲,現在的她,毫無疑問是眾人眼中的異類,是不被接受的存在。

羅玉沒有管她,收拾完外麵的事情之後,他也回到了屋裏。

背靠牆壁,看著卡爾,羅玉主動提起了斯派達爾預言的事情。

“怎麼說,從那個東西來看,我們肯定會死的吧?”

“別和他打好關係不就不會到那一步了嗎,你也看到了的,他為我們哀悼…”說著,卡爾看了一眼斯派達爾被裝在樹脂裏的身體,“想想都不可能吧,放寬心,隻是個沒確定的未來而已,你不會怕的吧。”

“不是怕死的事情,我也不想討論怎麼避開,畢竟不管有沒有那個預言,麵對那團黑色的東西,提前準備好會死總是…”

“你不會死的。”

還沒等羅玉說完,卡爾就強硬的打斷了他的話。

如果無法傳承老師的信念,不能把那份寄托在自己身上的恩惠傳承下去的話,那他一定會變得空虛,變得如同剛遭遇那些事情時一樣隻剩一種極端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