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浪漫?”
江稚的聲音輕輕的,目光眺向遠方,黑珍珠似的眼睛裏似盛著汪汪的湖水,裏麵隻有無盡的空廖。
她後背起了一些冷汗,說到底她還是怕這個人的,怕他發瘋。
有時候沈律言不管不顧起來,好像什麼事都能做得出,瘋得不像是個正常人。
他如果真的想殉情。
江稚毫不懷疑他會把她推進湖裏,將她往深處裏拖拽,任由湖水將她吞沒。
任由整個世界都陷入窒息。
抓著她一起去死。
可是江稚現在並不想去死,她的人生好不容易才迎來了新的希望。
她的生活明明在一點點的變好。
她為什麼要這種時候去死?
江稚無聲攥緊了手指,指尖透著病態的白,她喉嚨發緊,說話也有點幹巴巴,但是沒有先前那麼生硬。
“人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這輩子都沒了,哪有什麼下輩子。”
她的聲音顯然很緊張,沈律言莞爾,唇角微微上揚,笑意很淡,她看不見,也不知道他笑了。
沈律言背著她,好似沒什麼負擔一樣,“阿稚,你很怕死嗎?”
江稚聽見這幾個字,也不知道怎麼說。
覺得他在嘲笑自己的貪生怕死,膽小如鼠。可是他的話聽起來沒有那麼陰陽怪氣,也沒有讓人覺得不舒服的戾氣。
好像隻是他單純的想問。
江稚趴在他的背上,越往深處走,風景就越好,遠遠的已經能見到連綿高山裏那片深藍色的湖水。
她說:“我為什麼不能怕死?”
她抿了抿唇,語氣顯然變冷了很多:“我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命,為什麼要去死?我就要珍惜自己的性命,我就要好好活下去,為了我愛的人。”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
一點兒都不軟弱。
慢慢豎起了保護自己的刺。
江稚早知道不貪圖這點便利,爬上他的背,現在想下來可就難了。
他如果真的發瘋拉著她一起去死,她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你不要封建迷信了,人是沒有下輩子的。”
尤其是他這樣冷血的無情之人。
有下輩子,也是折磨別人。
沈律言嗯了嗯,神色溫和,聲音也很柔和,他好像從她緊張不安的聲音聽出了她的不安,“別怕。”
他突然這樣說。
江稚還愣了下,她剛要反駁他,她怕什麼?她才不怕。
下一秒鍾,沈律言就點破了她這點小心思:“我還舍不得帶你一起去死。”
哦。
她不信。
誰知道失去理智的人能做出什麼事。
“哦。”
“下輩子有機會再……”
殉情吧。
他本來打算這麼說,到了嘴邊又把後麵幾個字原封不動的咽了回去。
他想有下輩子的話。
還是不要像現在這樣。
把她弄得遍體鱗傷。
“再什麼?”
“沒什麼。”
沈律言話隻說一半,江稚也不往下問。
不知不覺,就快走到了湖邊。
已經能看見在湖邊拍照的人。
江稚不想讓他們看見她被沈律言背在背上,她說:“你先放我下來吧。”
可能也知道她臉皮薄,這件事上沈律言卻也沒有為難她,很聽話的把她放了下來。
“怕被人看見?”
江稚不回他。